四十八 锿不愿离开 元胜真来了

已经是正午时分,锿的心思依然很单纯,只是阳光下他感觉有些冷。而端晴依然是那副状态那副眼神,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场战争。而人不人鬼不鬼的多方,就像一个天神,什么都算得准,却迟迟不现身,仿佛还有更大的疑问。
 “这是不可能的,砺石,这是不可能的,别痴人说梦了,你是什么人,王宫里人人都很清楚。”端晴说,鄙夷地看了砺石一眼。
 “姐,我们还是回属于我们自己地方吧,在砺石府,我们永远都是过客,而且没有人是砺石的主人。”明秀说,看了大门口一眼,阳光下,阴影很小很小,却分外明显,像是在黑白纸上画出来的线条一样。
 “明秀,说谁狗呢!”小幼说着,几步上前,拦在了端晴和明秀出门的方向。
 “决斗是必须的,我和锿已经谈好了。”砺石说着,摆摆手,仿佛他也很无奈的样子,说:“言必信,行必果,没有人能够阻拦这件事,没有人能阻拦这件事的发生。”
 “我呢?”端晴用指着自己的眼珠子,说。
 “不必了,端晴,我这样是为你好,决斗是因为你,但我死不死和你无关。”锿说,假装咳嗽了一下,用意相当明显。
 就算端晴离开,就算端晴和明秀离开,锿一样会和砺石决斗。
 “你的想法呢,小幼?”砺石问,操起清风扇,猛烈地扇着,可是风并不大。
 “我想看到表哥最强大的一面,能有多强大,就有多强大,没有极限,最好。”小幼说,摆了个可爱的pose。
 “没人性的禽兽。”明秀说,吐了口唾沫,又说:“我算是把你看透彻了,小幼,原来你是这种人,毫无是非观,所有的事情,谁对谁错,你都不知道。”
 “无所谓。”小幼也摆了个无奈了表情,跟她表哥刚刚的神似,说:“反正我有我表哥,而你们,你们几个,什么都没有。”
 “我有这场决斗,足够了。”锿说,搓揉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
 “端晴在这里,我不方便下手,真的,锿,我不方便下手。”砺石说,客气客气,居然坐下来,又把清风扇使劲摇着。
 “你离开吧,端晴!”锿手朝大门口一指,说。
 端晴惊异得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嘴唇紧闭着,上牙紧咬着下牙,脸绷着。
 “你个禽兽!”明秀说着,挥舞着爪子,去抓锿,锿不由自主地左躲右闪,但脸上还是破了相,几条鲜艳的血痕,像是月光下反光的红水。
 站在旁边的端晴,哭了,站着不动,哭了,泪水流着,眼眶也红了,浑身颤抖,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哭就哭了。
 “端晴这样为你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这样对待端晴,你除了为端晴去送死,还能干什么??”明秀挥舞手臂挥累了,垂下手臂,骂了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好期待,我好期待我表哥的表演。”小幼说,咯咯坏笑。
 “等你表哥死的那天。”明秀说,毫不客气,又吐了一口唾沫。
 “明秀,我家里很少做大扫除,你这样子把我的府邸都弄脏了。”砺石说,怪罪地看着地上的那片草坪。
 “你的心都是黑的,你府里会有什么的地方是干净的?!”明秀说着,故意再一次吐了口唾沫。
 “锿,别跟砺石较劲了,离开吧,听我的,离开吧。”哭了好久的端晴,眼泪似乎流干了,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锿说,拍拍胸脯,就像英勇就义的义士一样,而不是奔前线杀敌的战士。
 “你什么时候成君子的,我都不知道,快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得了,别磨蹭了,回去。”说着端晴就去揪锿的耳朵,就像准备赶猪回猪圈一样。
 可这头猪很不听话。
 “端晴,你离开吧,为了你好,为了你的以后,你离开吧!我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承担。”锿说,朝门口的方向推了推端晴,可是推不动,仿佛端晴也是个脚下有根的人。
 “砺石——!”端晴忽然大怒,霹雳般的吼了一句,在场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看向砺石,可砺石只是坐着,清风扇摇来摇去,脸色平静,只是那颗智齿被嘴唇包裹着,看不见。
 “你听见了?”砺石说,见端晴不吭声不回答,又说:“你听见了!”
 “你敢——!”端晴手指着砺石,往前走了两步。
 “没什么我不敢的,只要你不在,没什么我不敢的,只要我心里有公主。”砺石说,微微一笑,故意用舌头轻轻抵了一下左上方智齿的位置。
 “你,无耻——!”端晴咆哮了。
 “怎么了,端晴??”锿扯扯端晴的衣襟,问。
 “好狂。”
 “什么好狂?”锿是更加不理解了,仿佛他是嘴先到这里的人,却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他的心跳,那心跳声,好狂,禽兽般的心跳,好狂。”端晴说,有些控制不住了,全身颤抖。
 “你听见了就好,我还害怕你没有听到呢。”砺石说,尴尬一笑,又说:“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傻傻的话。”
 “你们别啰嗦了,我到这个地方来,一滴血都没有流,什么意思?”锿说,在决斗的地方,他其实什么话也不想说,但还是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
 “你什么意思,锿!”端晴挥起手掌,给锿的头顶一巴掌,说:“我为了什么才到这个地方来,而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锿挠挠脑门,说:“我……不知道。”锿拍拍脑门,却不是端晴刚刚拍他的地方,说:“我确实不知道。”
 “我们还是走了算了,端晴,我们还是走了算了,不理这个又疯又傻的锿,让他死在这里算了。”明秀说,朝大门口走了一步,见端晴没有反应,马上停了下来。
 “且慢,我来说两句。”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岁数不算大,但感觉是个文化人。
 元胜。
 锿的叔叔。
 “元胜,你来干什么,你个怕死鬼。”端晴上来就是一句臭骂,如果说看砺石是不顺眼,那看元胜就是瞧不起。 
 “我来看看我侄儿。”元胜说着,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没有人邀请他这样做,也没有人不准他这样做,砺石也没有表态。
 “叔叔,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无所谓。”锿说,不想多说什么,还是多说了几句。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探花的吗?”砺石说着,怪异地笑笑,也坐了下来,小幼也坐了下来,又说:“还是放尊重点!”
 端晴,锿,小幼依然站着,像三根被砍去树枝的大树一样。
 “难得你尊敬我一次,砺石,真是难得呀。”元胜说,表情是难堪的,语气是卑微的。
 “没有,元胜,我一直是尊敬你的,毕竟元胜你有一个探花头衔啊。”砺石说,表情平静,连恭维的笑容都没有。
 “是啊,元胜,你这个时候来干嘛啊,应该没你什么事儿吧,对不?”小幼说,脸上有一点恭维的笑容,毕竟小幼只是个仆人,虽然她是砺石的表妹。
 “你呢,锿?”元胜说,手掌摊开,轻轻放在桌子上。
 “你没必要来,叔叔。”锿说,轻轻点了一下头。
 “元胜,你这样对待锿的兄弟能能,让他睡柴房,你还有脸来,我都替你害臊。”明秀说,脸真的红了。
 “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元胜,这里没有你的位置。”端晴说,冷言冷语,却饱含怒气。
 “我来这里真的没有意义吗??”元胜说,尴尬一笑,像是被打击了自信心的学生一样。
 “如果你的出现有意义,我想你真的会在王宫里出现。”端晴说,斜着眼看着元胜,仿佛猫看躲在墙角的老鼠一样。
 “什么意思?”元胜也斜眼看着端晴,两人像小孩子玩儿对眼游戏一样看着对方。
 “你到什么地方去看都可以,没必要非得到这个地方来,没必要,元胜,没必要。”端晴说,摇着头,笑了笑。
 “你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探花元胜。”明秀说,龇牙咧嘴地做鬼脸。
 “我有说我是来看热闹的吗?”元胜忽然生闷气了,双手操着。
 “元胜,你来干什么无所谓,不过欢迎你来观看。”小幼说着,拍了拍巴掌。
 “看锿和砺石决斗?”元胜说,似笑非笑的笑笑。
 “你怎么知道的,叔叔?”锿脱口而出。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怎么会不知道。”元胜说,冷笑一声。
 “这个话好耳熟啊,仿佛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明秀说,摸摸脑门,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就是个废物,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分量,元胜,别做无谓的反抗。”砺石说,也似笑非笑地笑笑。
 “既然是书生,就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也有我的本事,砺石,至少,正如你说的,我有个探花的头衔。”元胜说,想去抢砺石手里的清风扇,可是抢不过来。
 “你能怎样?”砺石说着,摇起了清风扇。
 “你想怎样!”元胜说,毫不客气,似乎这是他的府邸。
 “元胜,你还是离开吧,脸上有光不光彩的,这里只关系到锿。”小幼说,算是善意的提醒了。
 “叔,你还是走吧,我意已决。”锿说。
 “要走一起走,锿!”端晴吼了一句。
 “还有我!”明秀搭上了自己。
 “哦?”砺石用手指摸摸自己智齿的位置,说:“好有趣,又奇怪的一群人。”
 “我明天要和国王讨论学堂的学生学习书法的事情。”元胜说,嘴巴长得老大,笑了一声。
 砺石一瞬间木了,脸无表情,四肢僵硬。
 “真的假的哦,元胜?”小幼坏笑着,可表情紧张到极致。
 “你们走吧!”砺石朝大门口扬了扬手,说。
 “不行,我们有言在先。”锿说,话一说完,端晴又一耳光给他扇过去。
 “这场决斗算我负了,你赢了,锿,这一次你赢了。”砺石说,低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端晴和明秀的劝说下,锿还是离开了那片草坝,而元胜一个人回了家,锿和端晴还有明秀到处溜达,虽然脸上还有伤疤,但三个人天南海北地说话,仿佛过年到了亲戚家。而砺石一个人闷在府里,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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