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空街凉梦》第三章

已经不记得徒步行走了多久了,原本明亮的一轮圆月缓缓下落,朝霞渐渐吞噬原本灰暗的天空,不安的氛围瞬间被缕缕红霞驱赶消散。

红发少女一手抱臂,一手无力地下垂着,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臂不断涌下,沾染了原本散发清香的嫩绿草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少女喘着粗气,一瘸一拐艰难地走进眼前毫不起眼的小木屋。

“咚!”刚进屋,少女一不小心没站稳,后背猛地撞在木门上,雪白的内衬早已被鲜血染红。由于这一猛击,少女粉嫩的嘴中吐出些许暗红色的血液,她静静地靠在门背上,稍稍缓了一口气后,想要重新站立起来继续前行,但不久便无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杂乱的发丝毫无生气地下垂,紧贴着沾有几滴血迹的褐色地板,无神的绿眸注视着满是伤痕,面目全非的手掌,渐渐流下不甘的泪水。

凉月……我可从没听说过空街有这么个厉害人物……她为什么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名字……明明不可能会被人看见,每次取首级我都会借用月色开启一个结界……为什么她能窥视并闯入我的结界……明明取了整整一百个首级,力量应该已经通过契约突飞猛进……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一个执事少女毫发无伤轻易打败……

面对脑中涌现的一堆疑问,凉生用手撩起杂乱的刘海,闭上空洞的双眼,痛苦地摇了摇头,用后脑勺猛地敲向身后的木门,想借此平复一下心情。

凉生突然止住泪水,只见手边的匕首快速朝窗口飞去。

“偷窥少女的闺房可不是一味强调绅士风度的你该做的事情吧,悠然。”

“啊呀,你还是一如既往这么敏感呢,不过这么说可真是失礼呢,而且身为少女的你怎么能不好好关窗呢,被坏人侵入了可怎么办哦。”黑发少年坐在窗沿上,嘴角微微上扬,轻松地接住了匕首,并随意把玩起来。

“哼,你才是自己口中那个所谓的坏人吧,另外,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凉生轻蔑地看了看眼前比自己还要矮小的少年,缓缓地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绷带和药膏,熟练地处理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只是来给你发布任务的啦,但是我也很好奇谁能把你伤成这样呢,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我帮忙治疗你吗?可爱的小凉生。”悠然放下手中锋利的匕首,跳下窗沿,刚向凉生的位置前进了两步,“唰”,另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他脚边的褐色地板。悠然立刻停下了脚步,满脸笑意地看着冷淡的凉生。

“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你来关心我,有什么任务就快说,然后立刻离开。”

微风轻拂,凉生鲜红的长发与风同舞,在空中飞扬飘动,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次要杀的人,叫凉月,是空街新搬来的一户大户人家的执事,擅长操纵月光,武器是……”

“武器是镰刀,极其锋利,白发红瞳,并且身着一身标配黑色执事服,对吧。”凉生一下子瞪大了碧绿的眼眸,眼中充满了憎恨与不甘,面目狰狞。她停止包扎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向悠然,吃力地弯下腰,拔出他脚边的匕首,自嘲地大笑起来,“看看我身上的伤口,全是拜她所赐!”凉生激动地把手伸向悠然面前,伤口一不小心撕裂,又涌出了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缓缓滴落至褐色的地板上。

一瞬间,悠然原本充满笑意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凉生惨不忍睹的伤痕,之后又恢复了笑意。凉生依然喘着粗气,由于失血过多,她无法再逞强,眉头一紧,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三两下,最终脸朝下摔在地板上,失去意识。

悠然轻轻抱起凉生,把她放到一个木制的躺椅上。他轻轻捋开凉生鲜红的发丝,苍白的脸颊毫无一丝生气。

“有一次这种经历总是好的,正好挫败一下你那天生的傲气,是你自己选择要走上这条已杀人为生的阴暗小路,你有没有后悔遇见我呢……马上就快好了,一切痛苦都会消散,希望你不要恨我……”

悠然轻轻地在凉生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并简单地帮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醒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与之前杀死第一百人时的天气一模一样……刚才在梦里似乎也看见了他,在痛苦地向我求饶……他叫什么来着……壹?算了,我也不想记住一个人渣的姓名……

凉生从躺椅上慢慢坐起,掀开自己身上的毯子,脸颊微微泛红,嘴角也微微上扬:“什么吗……那个死变态也会关心人啊……不过包扎得真烂呢,还用了魔力,真是的……不过伤口基本愈合了……下次,稍微谢谢他吧。”

她走下躺椅,拔起插在桌上的匕首,读起悠然留下的纸条:“这次的任务你可以缓一缓,我稍微帮你处理了一下伤口,明后天应该就能痊愈了,纸条的后面我会详细地写下凉月的信息,请务必认真阅读并想好对策。”

凉生迫不及待地翻到反面,绿瞳宁静地看着每一行字。

“凉月……月光使用者……擅长幻术,力量可以通过月圆程度提高增幅……”凉生习惯性地咬住大拇指的指甲。

幻术,怪不得当晚第一面相见的那个“凉月”,被我的匕首刺入后却依然毫发无伤。看来我得在月缺之夜前行刺杀……

凉生用力揉皱了手中的纸条,绿色的眸子露出坚定的眼神,她跳过窗沿,来到后院的树林里。雨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空中明净的圆月,朝树干扔出一把匕首。

“半个月之后,我一定一洗前耻。最美好的剧本,马上就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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