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历经一场大病后，那饱经沧桑的身躯被病魔彻底击垮了。外婆躺在满是破洞的老屋里（外公去世后，外婆被五个女儿接走轮流赡养，八年不常居住，一场大冰雹后，屋顶已是千苍百孔），医生宣布治不好时，小舅本来要把外婆接到桥边的新屋里，外婆死活不肯，哭天喊地，弄得大家感到莫名其妙。

外婆躺在外公做的木床上，两眼死死盯住墙面，眼神迷离，像看一件珍奇的物品，这时大家才明白外婆忘不了外公，那些土墙是外公一点点砌起来的，流着外公的汗水，有着美好的记忆。

外婆看看墙面，而后又扭头看着床前来探望的儿女、孙女、外孙们，一遍又一遍，我们也很安静看着她，她突然像孩子一样地任性，哭嚎，然后使劲地锤着木床，怎么也劝不住，她就这样让我们难受。

小舅坐在床前再也忍不住泪水，颗颗泪珠掉在外婆的发丝上，此时外婆静了下来，抱住小舅，手艰难的举起，轻轻擦去小舅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安安，乖，别哭，妈好着呢。”我们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好些人还在低声抽噎着。

外婆摔了一跤，医治期间都要躺在床上，小舅总是忙上忙下，端屎端尿，大冬天也拎着外婆的衣服去溪边濯洗。外婆一生注重仪容，头发用发髻束着，没有一丝杂乱，尽管长期躺在床上，外婆全身穿戴整齐，利落，不像长期卧病在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