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长长的年
“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记忆中儿时的年,伴着氤氲的蒸气总是显得格外的长。
农村里,年节的气氛似乎总是来得早些。
进入腊月开始,就不断地有人家开始淘麦子、晾晒,然后欢欢喜喜的驮去村子里唯一的磨坊。路上遇到乡亲,停下来乐呵呵的聊天,“打麦去呀?” “是啊,今年麦子收成不错、、、、、、”言语间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到了稀拉拉的星星挂满枯树枝头的时候,早上还在冬日格外明媚的阳光里散发着饱满麦香的小麦,就在磨坊隆隆的打面机中变成了洁白的面粉。每家每户的年,也就从争先恐后的和面蒸馒头开始。
于是安静了一个冬天的村庄,在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活跃起来了。小狗跳,小孩闹,母亲的嗔怪,父亲的呵斥,一时间汇合成了年的最初乐章,而灶间就是舞台。三五家的妇女妯娌和在一起,由婆婆主持大局,分工明确,生火的、揉面的、起锅的、劈柴的,叽叽咕咕讲述着着一年来村子里的奇闻。手上的活却一点也没耽误,一个个面团在手里来回变换,筷子一压,便成了花朵,平时切菜略显笨重的大刀,在灵巧手里上下翻飞,惟妙惟肖的龙便腾云出世。孩子们在砧板下探头探脑,总想伸出去揉一揉看起来洁白柔软的面团,却总是被一句“兴吃,兴看,不兴小孩来玩面。”给打发出去。偶尔有幸运的孩子,由家长教着捏了一个小兔子,那兴奋便一直延伸到正月。
第一笼馒头出锅,是一件盛大的事,所有参与到这项劳动中来的人,都会停下手中的活,等待着那见证奇迹的时刻,这关系到发面的时间是否合适,揉面的力道是否均匀,火候的把握是否恰当。升腾的雾气里,淳朴的笑脸是对几天来起早贪黑地劳动最好的肯定。
忙忙活活蒸过了枣山、大馍、馒头,年也欢欢喜喜地来到了人们跟前儿。
杀猪宰羊,半村子的男女老少都要去围观。捡着新鲜,买来最适合做饺子馅的五花肉,等架起的锅的热气渐渐消散,人们便也散散两两回家。提着合自己心意的猪肉,讨论着刚才杀猪场上谁家老少爷们的英勇,上贡的肉也蒸好了。接下来的三五天,乒乒乓乓,整个村子都是剁饺子馅的欢快乐章,大葱、芹菜、萝卜调和的馅料香气四溢。
接下来的日子就仿佛有人摁下了快进键,杀鸡宰鹅、打扫浆洗、贴春联、挂红灯笼、、、、、、一气呵成,不知不觉,就到了年三十。年夜饭照例是一大家围坐一桌,男人们忙着划拳喝酒,总结过去一年的收成,诉说着来年的计划。女人们谈论着着谁的头发烫的好、谁的衣服款式时兴,带了新年的喜庆,虚情假意的夸赞也显得并不那么讨厌。连平时最不支持儿子们喝酒抽烟的奶奶,此刻也笑眯眯的看着小辈们,眼睛成了一条缝。小孩子们穿着在集市上新买的衣服,放花点炮,肆意玩闹也不会被家长提着领子拎回家去,然而脑子里也会因为想着岁钱还没到手而有所警醒。春晚的新年倒计时开始,村子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长辈们互相祝福新年好,孩子们则雀跃于拿到的压岁钱,跟着父母开始去田里向已故去的先祖们上坟,然后挨家挨户的去村子里拜年。
初一的下午,照例总是在被窝里度过,三十晚上的通宵守岁,在初一中午的新年第一顿饭的酒酣饭煲之后,困意终于袭来。于是在将近一个月的喧嚣之后,村庄最终恢复了宁静,白雪覆盖下青绿的麦苗,在新年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安逸,只有远处零零星星的鞭炮声,还在势单力孤地烘托着春节的气氛。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抱怨,一点年味都没了,除了每年必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们似乎找不到该如何留住记忆中年的味道的方法。或许再也回不去的,大概是关于过年的——准备的期待,丰收的欢喜,大家庭的团聚,以及在物资匮乏的时代,淳朴的人们有关于味蕾被满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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