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沉默的羔羊》在美国上映。1992年该片获得第64届奥斯卡奖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女演员、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5项奖项,此外还获得了第49届美国金球奖剧情类最佳影片、法国凯撒奖最佳外国电影等奖项 。
如果仅将该片当做一部惊悚片来看,可能太低估这部作品了。本片多处透露着弗洛伊德的心理学色彩。在汉尼拔与史黛丽的对话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对女主精神状态的探究,其出发点就是童年的经历,再结合汉尼拔对水牛比尔的分析“童年时期母亲的虐待导致现在的杀人剥皮举动”,可以看出作为汉尼拔作为心理医生在了解他的病人时,首先分析的就是病人的童年经历。
这就与弗洛伊德的人格发展理论所契合。人格发展理论有两个重要特点:一是强调婴幼儿期的经历和经验对人格形成和发展的重要作用,二是强调生物本能在人格形成和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佛洛依德将人格划分为“本我”、“自我”、“超我”
本我,指的是最原始的我,是天然、自然之我,是生而有我之我。本我,是一切"我"存在的心理前提和能量基础。
在一般意义上的理解上,可以理解为天性、本能、自然思维规律等。"本我"是追寻快乐的,是避免痛苦的,是无意识、无计划的。
比如,婴儿生而会哭泣、饮食;比如,人生而喜欢享乐——从本源意义的角度考虑,这和动物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因此通常情况下,人们往往理解"本我"为"本能"。
自我,指的是"自己"这个意识的觉醒,是人类特有的自我探寻的开始。一个婴儿刚生下来是只有"本我"而没有"自我"的,但是当他开始探寻"我是谁"这个概念的时候,他开始真正的成为一名"人"。在这个过程中,始终贯穿的便是周围环境在大脑中的不断映象,所以"自我"可以称为"在现实环境约束下的自我"。
例如,婴儿饿的时候会哭泣,要求吃奶,这是"本我";当我们饿了的时候就要去花钱买东西而不是碰到可以吃的东西拿来就吃,这就是"自我"。因为自我意识具有"避险性",我们意识到如果只吃东西不给钱会被揍,为了避免这个结果,"自我意识"要求我们给钱。
超我,指的是泛道德、伦理角度的"我"。如果将本我概括为"我想要",那么自我就是"我能要",而超我则是"我应该要"。超我的形成是外部环境,尤其是道德规范、社会取向等的影响下,作用于本我的结果。
"超我"的特征是追求完美--一种本性得到满足,现实能够允许,自我高度赞扬的心理集合。
以下我们来看影片是如何体现第二点的,首先回顾电影里最为重要的情节:
在史黛丽让汉尼拔协助抓捕水牛比尔的时候,汉尼拔提出要交换信息。在信息交换中,汉尼拔逐渐掌握了史黛丽的成长经历,也了解到了史黛丽潜意识的恐惧来源。史黛丽的童年阴影简单概况:父亲去世后搬到牧场与表亲一起居住,在一个初春的早晨被尖叫吵醒,她偷偷进入牲口棚发现尖叫源自于被宰杀的羔羊,她试图救出这些羔羊并把闸门打开,但羔羊却站着不愿离开,史黛丽抱起一只羊逃跑,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从此羔羊的尖叫就成了史黛丽的噩梦。这一段描述与佛洛依德《少女杜拉的故事》中杜拉的童年经历一模一样。
从人格发展理论的角度来看,史黛丽在看到尖叫的羔羊后,在“本我”追寻快乐、逃避痛苦(快乐原则)的影响下,应该本能地离开,在影片中汉尼拔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出人意料的是,史黛丽却抱起一只羊,选择拯救它。这一行为可以解释为史黛丽的“自我”促使“本我”理性化,最终在道德化的“本我”即“超我”的作用下,出现了拯救羔羊的一幕。即道德、良心战胜了本能。
然而,水牛比尔正好如硬币的另一面。细心的观众应从他要求凯瑟琳涂抹润肤露的对话中可以发现,用的是“it”而非“she”。从这个潜意识的用词中,我们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水牛比尔并没有将凯瑟琳当做一个人来看,或者正如“水牛”这一名称,比尔已经自我脱离的人的范畴,即人类的道德约束对他已经失效。即遵循现实原则的“自我”并没有能够调节好“本我”与“超我”的关系,最终导致“超我”的完全灭失。
如果说史黛丽代表了“超我”、水牛比尔代表“本我”,那么汉尼拔则是在“本我”和“超我”之间疯狂摇摆。作为著名心理医生,汉尼拔对病人来说无疑是精神的引导者,正如之前谈到过的,汉尼拔是作为救世主或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在病人面前,哪怕被囚禁也会不由自主地帮助史黛丽走出心理困境。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令人恐惧食人魔,从食人这一举动可以看出汉尼拔“超我”的灭失。仅从《沉默的羔羊》中,我们无法得知汉尼拔童年经历过什么,但必定有一个诱因(2007年上映的《少年汉尼拔》交代了这一诱因)。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魔鬼
幸福是它的牢笼
当一切幸福都化作泡影
魔鬼就会冲破牢笼
高唱着血腥的圣歌浮现”
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魔鬼,因此“自我”的思考、反省、控制就尤其重要,正如史黛丽那样通过勇气和爱才能治愈潜意识中的伤痛,不然只会走向水牛比尔的不归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