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笑与秀美人跟着贩酒的竹排出了寨子,秀美人领着大家唱着山歌,顺水而下,行了半日才靠岸。
在驿站,李三宝添了些钱,将竹排换成了马匹,大家继续上路,天气是越来越沉闷,感觉暴雨就要来了,终于夜暮时分,赶到一客栈,大雨便倾盆而下。李三宝直向陶花笑说运气好。
这客栈正处在过往京城的要道上,本来客流就很大,加上正下着暴雨,过往的马夫贩客,赶考的书生,还有流浪的剑客都要找地方来躲雨歇脚,所以今天显得特别拥挤。小二早就挂上了“客满”的谢客牌。
酒贩与客栈自然会有来往,李三宝凭着他的面子向老板要下了几间特别留的上好客房。
吃饭的时候,看到店小二不停的谢着客,秀美人直夸李三宝面子大:“三宝哥在江湖是面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这行情你能要到三间贵客房。真是了不得。”
“那是,”李三宝得意起来,“别的不说,这条道上的客栈酒家,我还是混得开的,当然这是托我们秀米酒的福。要知道,我们酒的行情,他们一转手赚我们三倍还多。”
秀美人说:“是吗,有没有这么历害?”
掌柜端了两大盘牛肉上来:“李三爷,下午才杀的黄牛,我叫人挑了最好的那些肉来孝敬你的,看我们的师父炒得合不合味口?”
“哎呀,刘掌柜,你亲自上菜,我怎么受得起。”李三宝起身,客套着道。
“受得起,受得起,这回你多给我五十斤酒就行了。”掌柜拍着李三宝的肩道。
“比上次多给你三十斤吧,这可是我还得从别处挪出来给你。”李三宝为难的道。
“那为,一言为定。”掌柜笑哈哈的道,他在李三宝耳边轻轻地说,“这回是隔壁镇上的王员外要二十斤,说是要往京里送的。我一斤收他十八两银子。”
李三宝指着他笑道:“你也太狠了,收个十两也赚了三倍了。你……”
“嘘!”掌柜示意,“不可讲,不可说。”
“哈哈,那赚这么多,再送条好鱼。”李三宝趁机说道。
“好说,我叫人把最大最活的鱼给你给做来。”掌柜爽快的道。“您和各位慢慢吃,今天店里人太多,招待不周,莫怪莫怪。”
李三宝道:“您去忙吧,别把那鱼给忙忘了就行。”
“我这就交待小二去做。”掌柜边说边去旁边招呼客人。
李三宝对大家说,“听到了没,一斤他们要赚这么多。”
秀美人与各位都吐着舌头。
不多久,果真一条四五斤重的桂花鱼上了桌。大家也都不客气。
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南来北往的人聚在一起,难免说到时事。此时政治气氛已不像洪武年间那样,平民百姓指点时事还是可以的,建文帝依重的大臣大多是文人,有“秀才朝庭”之称。
陶花笑傍边一桌人便是三个剑客与六个秀才挤在的一桌。
一秀才说:“我有翰林院的方孝儒方大人的推荐书,这回得一官半职想必不是难事。”
另一书生道:“我有大理寺卿黄子澄黄大人的推荐书一封,但愿能从此报效朝庭,光宗耀祖。”
其他书生报以羡慕的眼光,接着又奉承起来。那三位剑客不乐意起来了,其中一人拍桌子喝道:“你们这些个只知纸上谈兵的书生,现在燕王那边已经发兵。看你们的笔墨怎的抵挡他们刀枪箭雨。”
“哎,”一书生点着头,也不反驳的道,“说的也是,这本是谋略错误,若当时削藩第一个就拿朱棣而不是其他几个番王开刀,想必事不至此。毕竟皇上太过年青,打草惊蛇给了朱棣太多的时间到谋反。”
“就是,”一剑客拍着桌子道,“皇上太过软弱慈悲,说要什么活的皇叔,不然,上次我们的陈彦纯陈大将军便有机会杀了燕王。”
“就是,”另一剑客道:“说到这,那燕王才真正的有王者魄力与气势。”
“敢问大侠,南上还是北下?”一书生问道。
“不瞒秀才,我们兄弟三人是北上的。”一剑客说。
“想必是投靠朱棣那边。”一书生道。
“正是!”剑客道。
几个书生便怒目以对,这时掌柜提着酒壶过来忙道:“各位,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这杯我请了。”
“好,来我敬你一杯,”一书生道,“今日有缘相会对杯,就先莫管他朝是否相对拔刀。”
“天下就要乱了,今朝卖醉何妨,来,干!”一桌九人都举杯,豪饮起来。
陶花笑微笑的看着满堂人的吃喝对谈。这时,秀美人说:“太吵了,我先回房去了。”
“我也吃好,”陶花笑起身扶着秀美人,他又对李三宝等人说:“你们也吃快点,好多人等着位置吃嘀。”
“是!”李三宝回道,又催着众人快点吃。
雨越下越大。
陶花笑搂抱着秀美人依靠着窗口,看着无处可躲的路人跑着,摔倒。看至秀美人为那些个陌生人担心着急的表情,陶花笑只是淡淡的笑着。当一辆马车出现,陶花笑眉头便锁了起来。
秀美人看到这辆比平常人家大三四倍的豪华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她也感到陶花笑心跳速度的变化。听到大堂的吵闹声,她跑出去看。从楼上望下去,大堂里几个差人正在向掌柜要几间房子。听到掌柜可怜的说已没了房子,几个差人便动手打起人来。
这时,一贵妇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从马车里走下来,她喝住了手下,对掌柜道:“失礼了,若没有房了,借大堂一角坐坐,雨小些便走,可否!”
掌柜说:“这到是好的,只是委屈夫人您了。”
“无妨。请上些素菜来。”贵妇人道。她看着堂里的桌子都坐满了人。
李三宝忙让出桌子道:“夫人,我们吃好了。这边来。”
贵妇人微笑道点点头,便坐了过去。
满堂的人都看向这边,猜侧着这贵妇人的身份。
秀美人自言自语:“好大的气势呀。”她回头看陶花笑,才发现旁边的陶花笑已是满眼泪花,她问:“相公,你认识她吗?”
陶花笑缓缓的点着头。
秀美人隐藏着心里的不安与慌张,笑着说,“莫非她是白雪冰姐姐。”
陶花笑摇着头:“她是朱语嫣。”他又握住秀美人的手说,“抱歉,我的过去,我从没跟你说过。”
“傻了,我也没问过呀。”秀美人说,她放开陶花笑的手,走下楼去。
秀美人正要走到桌子边,被差人喝住。
“好俏的美人,让她过来。”朱语嫣对下人道。
“姐姐。我叫阿秀。”秀美人坐下去便这样叫道,她摸着朱语嫣身边的小孩子道,“好可爱!”
“小宝,怎么不叫人呀。”朱语嫣道。
“才不要呢,小宝又不认识她。”小孩子稚气地道,
“哟,你叫我一声,我们就相识了吗。”秀美人道。
小孩朝着秀美人做了个鬼脸。
“调皮!”朱语嫣爱怜的抚摸着自己孩子,一笑,动了气,便咳嗽了起来。
“姐姐,可是伤到风寒了?”秀美人问。
“老毛病了,一变天便这样?”朱语嫣道。
“姐姐,那边有一人你可认得。”秀美人道,她将手指向了楼上的陶花笑。
显然太意外,朱语嫣站了起来,却将小宝紧紧的搂在了怀里,而脸上,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