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较劲,一个人咬牙,一个人孤单害怕,一个人执拗地奔跑在黑夜的无边天幕下⋯⋯
我怀疑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病人。
偏执狂症。很多时候明明已筋疲力尽,却仍要做最后挣扎,直到把最后一丝力气掏空,整个人如游魂一般,精神涣散,脚步虚浮地走在灯火阑珊的现世,有一点落寞,有一点忧伤。仿佛气力已尽,油尽灯枯,像个垂暮老人。在天亮前挣扎着倒向床榻,双眼一闭,飘落虚空或回魂人世,都成未知。
摧残自虐症。被越野鞋不断冲击、下坡上坡前后不停冲撞而终于坏掉的脚趾甲一遍遍变黑死掉,又重新长出,再变黑,断裂,再长出新芽⋯⋯奔跑时往身上不停浇水淋湿BRA后磨破各处肌肤的伤口好了又坏,新长出鲜嫩的皮肉,然后又被磨破以及被汗腺分泌后淅出的盐不停亲吻后的疼痛,被超负荷的疲惫吓回去的大姨妈,时不时在各种比赛不请自来后,又悄悄在该来的时候不来的惊悚⋯⋯
碎碎念心魔症。遇事常把无关的事相联,好的坏的,有无因果的硬放一起炮制线索。心里暗示的强大作用让一直不能放轻松奔跑的跟踺愈发疼痛。这时,念力无边,越念越痛,仿佛这个咒语已生根在我疼痛的肉体内,又似一根扎入心脏很久的尖刺,一呼吸便疼痛,一触碰便成殇。这些心魔,滋生无痕,驱赶无方,就快像一大波毫无预兆便顷刻出现的洪水,分秒间欲将我没顶,遁迹人间。
伤春悲秋症。凡事都有好坏,旦夕祸福,天命所定。就像一盘残破的棋局,大势已露,胜负既定,无所谓悲悯,无所谓欢喜,却都因了宿命的顺服,而蒙上哀伤的影子。在一千个笑容里,隐藏了一万个担心。说好的无惧无忧,说好的淡泊从容,却在每一个决定前预先揣测未知,准备千万个可能迎接万千不测风云。
健忘痴傻症。分明看到了别人对己的恶意,却遵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哲学,以一己之宽容,求得四海之平和。前一秒被人伤害,后一秒却忘了前尘,不管是刻意让猪油蒙了心,还是故意让面纱遮住脸,总愿意以一颗初心示人,以良善对抗奸恶。曾经一无反故信任一个人,投入金钱和心力,到头来被各种风刀霜剑刺得遍体麟伤,心胆俱寒。回过头来,却仍愿相信这个人刺伤我,只是为了让我保全性命,而非他天性本恶。有些人,明明看透了他口是心非的本事,却不愿在这场他自导自演的闹剧里,狼狈地客串一回恶人。
我想,我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一念成魔,一念成神。拿什么拯救,我无处不在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