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你们做了几次？
我看到表哥涨红了脸，坐在他身边的女朋友也局促起来。
空气好像凝滞了。我很尴尬，坐不住了，于是轻轻站起来，从房间走出去。
待走到门口，我听见表哥沉闷地吐出两个字：两次。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画面。我想起打牌时按在表哥手上的她的手，想起他们之间暧昧的眼神，还有那些打情骂俏。但我才二十岁，没有任何性经验，他和她的两次，我也只是想像而已。
2、
二十岁刚来到省城上班的我，暂时住在舅舅家。周末，表哥带女朋友来家里吃饭。晚饭过后，舅妈说想和表哥他们谈一谈，然后就在我这个外甥女面前，一句一句毫不客气地盘问起来，我一时都躲不起。
坐在客厅里的我不那么紧张了，但心却为那两个人悬着。舅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来呢，这让当事人多难堪啊。
3、
房门开着，我看到舅妈因生气而变形的脸。舅妈终于听到了她苦苦逼供的答案，似乎满意了，胸脯不那么起伏波动了。
但她分明不满意。她大声数落到：婚前出轨就够过分了！两次，两次，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快十点了，白炽灯拼命地发着光，我看到表哥的脸在灯光下通红，而女孩的脸惨白。
4、
舅妈终于去找女孩的父母了。她和女方家长摊牌，说女孩没有正式工作，两个人玩心都重，这样结婚以后日子没法过，芸芸。
他们两个终于被搅黄了。
5、
表哥开始下班后不回家。舅妈很生气，让我陪她去找表哥。我说，这么大城市，去哪儿找啊。舅妈哼了一声，说，我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在哪儿。她拽着我在街头小巷东拐西拐，绕了很久，最后在一家台球室前停下来。
台球室内烟雾缭绕。那些打球的男青年看到一位气哼哼的中年妇女大步流星地往里走，都好奇地抬头打量我们。
在大厅角落，正玩在兴头上的表哥看见了舅妈，手里的球杆垂下来。
6、
我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就搬出去了。
男大当婚。
舅妈开始马不停蹄为表哥张罗婚事。她在亲属、邻居和熟人间奔走相告，叮嘱他们有合适的女孩记得给表哥介绍。
一天，我下班回来，进门时正好撞见一个陌生的女孩要离开。她中等身高，体形微胖，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说话很大方。这是舅妈托关系刚给表哥介绍来的对象，和表哥在一个系统上班。家是本地的，工作稳定，和表哥门当户对，符合舅妈的条件。
与先前的女孩不同，这个女孩不画很浓的妆，不唧唧喳喳。这个要贤惠文静些。来家里次数多了，她开始下厨房给一家人做冷面。
我看到表哥开始和她谈恋爱，谈得四平八稳，风平浪静。
半年多了，舅妈觉得水到渠成了，开始给表哥计划结婚。他们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了。在婚礼上，双方父母收着红包，对客人赔着笑，新娘新郎像走马灯一样在席间穿梭着敬酒。
7、
中秋节，我去看舅舅和舅妈，表哥和表嫂和他们住在一起。
表哥哭笑不得地说，我和你嫂子去北京旅游，天天打架啊。表嫂说，你哥可拧呢。我说的话他一句也不听，结果净花冤枉钱。
我看看无奈的表哥，又看看无奈的表嫂，心想，他俩的性格弄不到一块啊。
8、
后来，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去舅妈家道别，看到表嫂坐在舅妈身边哭。
他们的小日子终于没能过下去。再听到他们消息的时候，他们离婚了。
9、
我的舅妈对我很好。我住她家的时候，给我做好吃的，带我去看病，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可就事论事，我觉得她管得实在太多了。
我的表哥人很帅，很幽默，会讲很多笑话，也很听话，尤其在他的终身大事上。
10、
想起当年舅妈对表哥隐私的盘问，我还是觉得尴尬。那种难堪让我坐立不安，我至今记忆犹新。我似乎看到表哥被当众剥下衣服。我很同情他。
老百姓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日出日落，掩盖了很多无奈的叹息。作为表哥婚姻大事的见证人，我也只能长叹一声，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