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

这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遇见山月的时候我才10岁,10岁的孩子不懂情爱,所以要讲的事出现在五年之后。15岁的孩子其实对于爱情也是一知半解,附加了自己满满的想象。说到这要交待一下我的生活背景。

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个年代不流行堕胎(医疗条件差,堕胎伤身)流行弃婴和送养。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四个女孩了,理所当然要想办法“处理”我,给放在路边等人捡。好半天都没人把我捡走,我姥姥不忍就抱回来了,之后我就一直跟着我姥姥生活。老人家带孩子力不从心,我父母又不管我,我就像放羊般长大。这不是说我缺吃少喝,是指缺少精神上的教育和引导。缺少安全感和寄人篱下的敏感影响我的人生轨迹,每个人成长的环境造就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性格决定不一样的命运。我姥姥经常说,要好好读书,读书明理识做人。故我喜欢看书,现实能给太少,在书里才能找到我需要的一切答案。

我家有个姐姐很早不读书了,在镇上开了个书店,专租书卖书的。那个时候手机没普及到人手一台,功能也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娱乐消遣就是看电视,看书,听磁带。我爱看书,何况又是自家姐姐开的书店,可不是老鼠掉进米缸了。书店想要生意好就得迎合大众的需求,最好租卖的就是小说,所以店里三分之二的书都是小说~言情、武侠和恐怖鬼故事。小说看多了就得坏脑子的,书里面的男人个个都优秀,爱上你就死心塌地的!我就憧憬着人生中的真命天子,嗯、情窦初开了。

山月之前就认识的,那时我们还小他就是个白净的萝卜丁,我们还同桌过一个学期,后来整合分班不在一班就没下文了。再见已是上高中时候了,他长大了五官清秀干净,看着很舒服的那种感觉。我们来自同一个镇又曾经有过同桌的缘分自然会走得近一点,话题会多一些。不是那种很激烈的感觉,就像喝温水没多甜美的滋味,但是从嘴到肚子都是舒服的。当时我以为自己懂得爱情,懂得心动,可以恋爱了。其实现在想想就是冲动,凭着一点好感竭尽全力去勾画自己幻想的世界。

山月当时的性格就像这个名字,山谷清月泠泠。不是冷,也不是热情奔放的。告白之前我不觉得他喜欢我,但我认为爱情应该是勇敢的,珍贵的,我爱他而不告诉他将来势必遗憾(小说里说的)。所以我告白了,我把情书做成一个字谜,谜底就是“我喜欢你”。山月是个聪明的人,文笔也不错,很快就回信了,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具体如今也记不得了,大致内容就是~我也喜欢你,我们交往吧,我会对你好的。文字那个煽情呀,激动得我那晚睡梦里都是他。我心想这就是我的真命天子了,他如此贴合心意,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如此难能可贵!年少时的想法真的很单纯,完全没有考虑未来的结果,紧紧拥抱就以为得到了全世界。

高中的课业繁重,我们的交往也就是周末一起回家或者约好一起去学校,晚自习后去操场溜达溜达再送我回寝室。再一起后的第二个学期校运动会结束那晚山月吻了我,在一棵开满了白色花朵的玉兰树下。我紧张得差点咬到他的舌头,没觉磨出滋味查校纪的老师就来了。山月拉着我一路狂奔,躲在教学楼门口的绿化带后面,我的白球鞋脏了,裙角也挂烂了狼狈不堪。巡查的老师走了后我们为了赶在宿舍锁门前回寝分头暴走,这就是我的初吻。开始很唯美,结局太仓促。

后面有次学校晚上放电影,学生可以自由活动,我们一帮玩得要好的朋友去了学校附近那个朋友家喝酒。一开始大家在一起喝,喝着喝着就三三两两的各自培养感情去了。我被山月拉出来,一起在稻田间的土路上遛。不记得聊了什么话题,就是手牵着手慢慢的走着。陇野空旷在暗夜之间变成无边际的海,我和山月就像坐在一叶扁舟上,相依相伴会到永久。后来走到一个小山坡上,山月脱衣服垫在地上,我们坐在那听歌。放《大海》那首歌的时候山月似乎很喜欢,他躺下去枕着手静静地听。歌声背后有野虫鸣鸣,天上有弯缺月弱弱的罩着我和他。我抬头想找星星却没看到,回头去看山月,气氛太好忽然不能自己俯身亲吻了他。山月好像睡着了,没有回应我。耳边张雨生的声音如火车轰鸣,我的心像擂起的战鼓,激昂澎湃。

……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所有受过的伤

所有流过的泪

我的爱

请全部带走

……

这么多年过去记忆里鲜明的事情寥寥无几,唯留清清淡淡的忧伤。我和山月当然没有结果,还没毕业我们就分手了。他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过往一切都是他误以为自己懂得爱情的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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