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假,在舅舅家度过了两天。舅舅家起了一栋新房,把以前的债务还清,终于扬眉吐气地回老家了。
我的大舅是一个传奇人物。八十年代就开了批发部,那时每天盈利就有好几百。但他好赌,店面疏于管理,慢慢就破产了。
随后,他就不断地尝试各种行业的生意。在市区开皮鞋店、沙发加工厂、洗衣店、粮油店,在省会卖小菜、开网吧,还贩卖过古董。最风光时,一天挣得的钱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听我另一个表舅,他当时大学分配到市区的一工厂,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多,舅舅贩卖了两万多的板栗全部烂掉。他们就睡在板栗上,虫子往上怕,热气腾腾。舅舅心一横,把店关了。舅舅最落魄之时,还当起了码头搬运工人。
此后,他各个城市辗转,半年才有一点消息。可是好赌的习性丝毫未改变,挣了一些钱也花完了。然后,舅舅结交了一个老中医,征得老人家同意,跟他学中医。没想到,这尽是他四十以后坚持最久的行当。
小时候,舅舅不常回来。每次回来都给我零花钱,最少十元。大学的时候,我在舅舅所在的城市住了十几天,帮助表妹补课。舅舅那时每次下乡出诊,七点起床,下午五点回来。路费自理,生意也很清淡。每次回来,都给家人买一个西瓜。那时的他,也会买买彩票,中少赔多,数额也不大。舅妈也会抱怨,但是只是嘴上说说,从未有过其他念头。
前年,我家造了一栋新房。舅舅回来了,看着家乡的变化,心里也有很多感慨。慢慢地也开始专研业务,不贪赌博,开始为以后打算。没想到短短三年,舅舅就把以前欠下的赌资还清了,还开始造新房,边造新房,边想办法挣钱。
终于在今年,新房落成了。那些曾经跟舅舅有过小恩怨的亲戚们,也开始改变了对舅舅地态度。乔迁之喜的当天晚上,舅舅几个堂兄弟聚在一起,聊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还有舅舅的一些玩世不恭的举动。这些场景,一晃就是三十多年。我则在一旁,帮他们沏茶。他们还谈起了小时候的玩伴,有的离婚,有的得病,有的顺风顺水,有的债务缠身。年轻时得意的人,经过二十几年的变化,大部分现在跑路了。相反,那时候,穷得只能住在山洞里头,吃白菜萝卜的,还在仕途一帆风顺。
聊天到一点多,几个舅舅笑声不断。最后,他们一致认为,男人最难就是有钱之时,控制自身的欲望,对女人、对金钱、权利的欲望。能在最风光之时,平稳度过,他们那辈也只有少数几个。而这几个,年少之时,最不起眼,似乎都有些天马行空,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