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却笑道:“观主不也是江湖中人吗?”澄阳观主闻言,明白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说道:“老道早已看破红尘,是个方外之人,又怎么能是江湖中人呢。况且老道与你无冤无仇,又是忘年之交,你可真会说笑!”
两人说笑间品饮杯中清茶,叶君忽的抬首仰望夜空,漆黑苍穹之中无星无月,显得深邃而又空洞。叶君继而又问道:“观主,你说如果我死了,是否会历经十八层地狱苦痛,永世不得超生呢?”
澄阳观主不想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又见他意兴索然,丧失生机,不由得劝道:“十八层地狱苦难也是因你所犯之事而异,又岂能尽受。若你认为你前半生杀孽重重,死后难以面对故人,何不用后半生的时间去弥补罪孽。”
叶君道:“此话倒是与悬空寺的法藏大师说的一般无二。”澄阳观主道:“哦?那想必老道与法藏禅师皆是出家之人,想法不约而同吧。”叶君道:“可是……”澄阳观主不等他说完,便道:“想你叶君当年也是杀伐当下,处事果决之人,怎么八年不见,倒显得犹犹豫豫了?”
叶君道:“人也是会变的,那么请问观主,八年前的天神宗少帝和八年后的落寞叶君,你更喜欢与哪个交朋友?”澄阳观主笑道:“无论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岂非都是眼前的你,人心之变又有何分别,重在你我情谊深浅罢了。”叶君歉然道:“倒是我以常人之心度你我的情谊了。”
澄阳观主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道家云: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善度人不如先度己,你可明白?”叶君沉思良久后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澄阳观主道:“那就好。”
两人又谈了几句,叶君忽的问道:“你常年在这上清宫中,与洛阳也是甚近,不知我出关的八年中,至尊盟是否发生了巨变?”澄阳观主道:“你何以如此一问?”叶君道:“我入关的第一天曾听云天舒说过几句,说什么两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盟中堂主要么身死要么残废。”
澄阳观主道:“你说这事啊。江湖上倒也有些传闻,不知是否准确。”叶君道:愿闻其详。”
澄阳观主点点头,说道:“在两年前,北方出现了一个帮派,名叫擎天帮。他们声势巨大,实力不凡,虽然比不上你们天神宗,却也不能小觑。但是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官兵都对他们无折,北方百姓一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因此,北方一些小帮派求助于至尊盟,希望至尊盟出面,制住擎天帮,还武林一个和平秩序。沈天璇虽然年迈却也豪气不减,因此同意了。可是就算倾尽了盟下八派四堂的所有力量,也只是将擎天帮赶出了雁门关,却不能将他们铲除。面对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的不安,沈天璇却束手无策。这时,从江南来了一个书生名叫官长鸿,说有一计可以彻底铲除擎天帮。这个计策就是联络漠河附近的黑龙联盟,以南北夹击之势,将擎天帮歼灭。可是这个计策一提出来,几大堂主各执一词。有的说黑龙联盟是魔教,与当年的天神宗没什么分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我们正道人士与魔教联盟,有损颜面。有的说,为了彻底歼灭擎天帮,应当不必在意这些小节,有的甚至说官长鸿居心叵测。总之为了这件事,至尊盟中开始吵了起来。但是沈天璇力排众议,坚持与黑龙联盟合作,同时派出赤影堂堂主楚飞影前往关外与黑龙联盟盟主萧昂联系。数天后回报说可以开始行动,因此沈天璇亲率四堂八派出关抗敌,势要与擎天帮决战。黑龙联盟也从北边夹击擎天帮。”说到这,澄阳观主就停下来,似有些说得口干了,喝了口茶。
叶君问道:“后来呢?”澄阳观主摇摇头道:“后来就不知道了,至尊盟从关外回来就成现在这幅样子,沈天璇卧病,四大堂主伤残存亡的都有,八大门派面和心不和。”
叶君道:“想来定是在关外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如今这般现状。”澄阳观主道:“当年中原武林都是如你这般认为的,可是谁也不知道在关外发生了什么,就算有知道的,也是绝口不提,好似下了禁言令一般。”叶君道:“私心所见,要么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么就是羞于启齿的事。”澄阳观主道:“或许吧。”
此时,天已渐深,叶君未免澄阳观主清修,便告退了,回卧房躺下,脑中却依旧盘旋着与澄阳观主的对话。首先且不论自己之后该如何,单就至尊盟一事,便觉甚是蹊跷,不免也对至尊盟现在的状况着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