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会是什么感觉?是恐惧?还是解脱?
血液蹭蹭蹭地往头顶汇聚,耳旁是风的呼嚎……仿佛还有别的声音。
“小鼻涕虫,别哭鼻子了。如果你想爸爸了,就去老屋那里,爸爸就在那里。”那个男人的话语萦绕在耳旁,“韩非,你长大了,爸爸去出任务了,照顾好家,照顾好你自己……”
“得空了,去老屋看看吧!”
“爸爸!”灵力在体表凝聚,身体在半空稍稍调整了姿态,落地,翻滚,兔起鹘落,韩非如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身后,似乎有什么在追逐?
……
踏出校门,漫步在街头,H区的夜生活总是繁华得令人目眩神迷。耳朵听到的,是吆喝、是闲聊、是世间杂谈;鼻子闻到的,是胡椒、是孜然、是人生百味;一眼扫去,推杯换盏、聊天打屁,好一幅太平盛世。
绕过几道街巷,韩非站在了一座老房子前面。滴水檐,琉璃瓦,高门石狮,这就是位于H区的韩家老屋。韩家一脉单传,韩重在成为副军团长前便是一直居住在这里,韩非的幼时也是在这里成长。
这恢弘的气势中却透露着一股破败,石狮的嘴和爪子都挂着几张蛛网,门前的台阶也早已长满了青苔。大门一开,“吱吱~”地窜出了几只老鼠。
“十年了……”韩非喃喃自语。十年前,韩重积累军功被升为副军团长,韩非一家便离开了这里,前往分配在A区的房子居住,这一走,便是十年。父亲,为什么会让我回来看?
关上大门,站在庭院中,空寂的气氛笼罩着韩非,似乎外面所有的热闹都已被隔绝。那长满杂草的鱼池、蛛网密布的假山、掉漆的庭柱、甚至是石桥栏杆上满满的灰尘,无不在提醒着他,昔日的辉煌已然不在。“韩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夜视,对于已经步入紫钻级的韩非而言并不算什么大问题。走过石桥,推开那扇已经许久没有打开过的雕花大门,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
……
“大人,那小子进去了。”
“盯紧他,看看他能找到些什么?韩重死了,但是他的笔记我们还没找到,线索只能着落在这小子的身上了。能否真正得到那位的认可,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遵命,大人。”
……
绕过屏风,韩非站在了父亲的床前。那是一张有着许多精美雕刻的紫檀拔步床,据说在韩家传承数代已久,韩非小时候常会趴在床边,听母亲给他讲述这些雕刻的故事。
轻轻抚过横眉上的雕刻,“舍身饲虎”、“巨伯探友”、“孔融让梨”、“空城计”、“曾子杀猪”,一幕幕情景仿佛跨越了时间,直接来到了韩非的眼前。
……
“妈妈妈妈,猪不是很贵的吗?为什么曾子要杀猪呀?”
“因为曾子的妻子答应了孩子要杀猪给孩子,所以曾子要杀猪给孩子吃呀。这告诉我们,待人要诚信,不能欺骗别人。”
“非儿也想成为一个讲信用的人呢。但是妈妈,爸爸刚刚答应说给我吃糖果的,他出差了,不知道糖果藏哪了?您能拿给非儿吃嘛~”
……
“妈妈……”韩非泪流满面,自从八岁的那次意外发生,韩非彻底成为了单亲儿童,加上韩重经常出任务,就剩下韩非一个。慢慢地,少年韩非开始变得非常的叛逆,直到遇见了那个人——那个笑眯眯跟在父亲身旁的人。
“是了!”韩非一个激灵,走向了那张床。
拔步床,又叫八步床,是母星中国明清时期流行的一种大型床。拔步床的独特之处则是在架子床外增加了一间“小木屋”,从外形看就像是把架子床放在一个封闭式的木制平台上。
韩家的这张拔步床,看似和传统的拔步床一样分为两部分,但如果想向上提起架子床时,就会发现这两部分其实是连为一个整体的,也就是说,这张拔步床是一体雕刻炮制而成,秘密不可能在床下。
韩非看向床边的雕刻,这是一幅龙凤呈祥图,非常常见,代表着夫妻间比翼双飞、恩爱相随、相濡以沫、怡合百年的忠贞爱情。手伸向龙珠往斜上方稍稍发力,这颗不起眼的珠子竟然被推动了!
找到了凹处,韩非露出了笑容:“如果不是那时候看到老头子你从这拿东西,还真不知道有这机关。”,随即用力一拉,一个抽屉竟是被拉了出来。
从抽屉中摸出一个木匣子,韩非撇了撇嘴,“老头子藏东西还真是稳当啊,不过,又会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你这么藏起来?”
打开木匣,中间孤零零地放着一个油布包裹。毫不犹豫,韩非打开了这个包裹,包裹里静静地躺着几本笔记,还有一个小信封。
拆开信封,一张小小的信笺被韩非抽了出来。
“韩非我儿,爸爸知道你肯定能找到这个暗格的,偷窥虽然不是一个好习惯,但确实能满足好奇心。留下这封信是有原因的,爸爸是探索者军团的一员,总会面对各种未知的事件。万一,爸爸离开了你,你的叔叔伯伯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
几道身影从脑海中闪过,韩非苦笑了一下,继续看下去。
“爸爸知道你其实一直很崇拜爸爸,一直在模仿、学习,但爸爸其实并不希望你成为一个探索者,武者所面对的绝大多数都是已知,但探索者却要时常和未知打交道。爸爸已经和这些未知打了半辈子交道,我深知这些未知有多么的可怕,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卷入这个漩涡里面……爸爸已经失去了妻子,我不想再失去你——我唯一的儿子,我韩重在这世上唯一的挂念!”
韩非看向落款的日期“探索历270年8月3日”,那是十年前离开这里的日子,“难怪当年我报考铸星学院探索系的时候,父亲的反对这么激烈了,不过最终还是拗不过我嘛。”
把信笺塞回信封里封好,揣入怀中,韩非扫了一下那叠笔记。随手从中抽出一本笔记,刚翻开几页,霎时间,震惊布满了他的面容:“这……这是父亲的探索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