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女人和望穿森林的男人

大概,这一生再心有戚戚,就算望穿森林也无法顾盼到那女子再次走出森林了吧。

在村上春树男性的孤独里,总是有这样一个遗憾的存在,是心灵的饥渴与盼望。而那个曾让这心灵丰盈起来的那个女子都住在森林里,在走不出来的森林里。我总是会猜想,想象这个在脑海里构思出这个故事的主人,是一个怎样孤独的人呢。

《挪威的森林》里的直子,《国境之南,太阳以西》的岛本,都在“我”的生命里真真切切地来过,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而后便隐逸到了我无法到达的境地。岛本离开了,但她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在我搬家的那时起我就永别了她吗?还是那个三十七岁的岛本真的带着唱片来过?那个消失的白色的信封,是她黎明离开的时候一起带走了吗?我又想起了直子,在她死后,渡边真的就和绿子在一起了吗?

初在岛本消失以后终于决定了和有纪子重新开始,可是他说在孤独和沙漠中间,他选择了沙漠,因为他再也忍受不了孤独了。“黑暗中我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地、不为任何人知晓的降落的雨。雨安安静静地叩击海面,鱼们甚至都浑然不觉。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大海,直到有人走来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雨是落在海上的,沙漠里,只有一双营救的手,而我不能奢求更多了。再没有这雨会落在我的海上,于是我必须走到沙漠中去。很难想象,初和有纪子的重新开始就会有新的雨露降落在他们的沙漠上。初和有纪子的婚姻生活从一开始就是世人模范的婚姻,看起来几乎是完美幸福的。但其实初清楚的知道,这之间有空落落的地方。而这空洞的地方只有“岛本”可以填补。而“岛本”是什么?

而渡边几乎和初是同样的人。木月的死几乎是改变了渡边整一个的人生观。他抗拒和人之间的交往。而直子就是住在过去里面的人,渡边真的会和绿子结婚吗?其实直子和木月,是一个整体的存在,木月死后,直子实际上也就死去了,可是渡边却怀着念念不忘的心情一直想要守住直子。他在爱上绿子的同时是痛苦的,是怀着对直子的悲痛的,他不向任何人解释自己,他只希望直子是理解他的。而绿子对于他而言是什么呢?是和有纪子于初一样的存在,是在死绝的孤寂中渡边等来的救援。绿子让他在现实的世界里面找到了一个出口,就像全世界的雨落在全世界的草坪上。

不管是渡边还是初,都是恋旧的人。他们活在了不会长大那个年纪,并且不愿意出来,于是他们用力在抓住过去的人,于是他们一直孤独,因为没有人可以一直活在过去。

不管是直子,岛本,“我”在追忆的都不过是逝去的时光,是下在我孤独世界里的一场私人的雨。直子和岛本隐逸进了森林里,渡边和初都只能站在森林的尽头顾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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