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予
母亲的爱是童年中最温存的柔波,浇灌着稚嫩的心芽,无所不在地温暖着那个幼小的生命,一言一行润物无声地陪伴着孩子成长。
在孩子的眼中,她就是天与地,有一股神奇且无所不能的力量。
由于家里孩子多,经济也不宽裕,所以母亲整天不停地忙碌,要到地里干活,要洗衣做饭,还要缝缝补补,记忆中醉心温情的时刻几乎没有,被冷落被忽略也是常事。但这并不影响母亲在我幼小心中的形象,她依然是家里的太阳,东升西落,为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送去光亮。
小时候的我特别淘气,常常惹事生非,时常把家里的盆盆罐罐打碎,也总是偷偷拆卸家里仅有的收音机唱片机手表等等。很佩服那时候的自己,居然能把拆下来的零零碎碎原封不动地还原。母亲常开玩笑地说,那时真应该送你去学家电维修的!幼时的我也尚武,学孙悟空舞金箍棒,把新装的电灯炮砸得七零八碎。新买回的塑料洗衣盆也被我当成钢环骑烂了,整天上窜下跳,练习倒立前空翻侧空翻。家人说,应该把我送到杂技团去。
这么淘气,当然会偶尔受到母亲的惩罚,有时候一巴掌就拍在了头上或一筷子敲在了脑门上,倾刻间,我就会撕心裂肺地大哭:呜呜……妈……妈……呜呜……妈……妈……
一旁的母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就佯装厉声喝道:不准叫妈妈!刚挨了妈妈的揍,还没完没了的叫,长点记性好不好。
那一刻,我方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边哭边呼唤妈妈的,心中充满了怨恨,想让哭变成简单的呜咽,不再伴随着对妈妈的呼唤,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呜呜后必然跟着一声妈妈,几次三番的尝试都失败了,后来,竟忘记了自己是在哭的,像发现了趣事一般,不哭了,咯咯笑了起来。
再长大些,脾气超拧,嘴巴也不饶人,稍有不和就大打出手。有一次与姐姐不知何故争论不休,接着就开始打架。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各自使尽浑身力气拽对方的头发,直到无法忍受疼痛,两人的头都贴在地面上再也无法往下时还不肯松手。一旁的母亲劝架无效,就到门外找了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气势汹汹地走来,用愤怒且无奈的语气大声说,一个个的不听话,快松手,再不松手我就打死你们。说着便高高举起了木棍。
见母亲真的发怒了,我俩都很害怕,很快地松开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虽然怕的颤抖,我的嘴巴却很硬,我大声说,干脆打死我算了,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正好不想活了。
母亲的棍子在空中抖动了几下,没有落下来,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眼中忧伤的神情,她没打我们,也没再说一句话,转身收起了棍子,到门外接着干活去了。那一刻,我的心很重,像被一块石头沉沉地压住了,喘不过气来。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使母亲伤心了。
十九岁那年,我离开家乡,走向了远方。每年春节回一趟家,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吃着她特意精心为我而准备的我最爱吃的饭菜,一年的思乡之情便都得到了安抚。来年,接着远行,年复一年。
一个没出过远门的乡下小姑娘,独自走在飘泊的路上,两旁的风景更显绚丽纷呈,目不暇接的诱惑接踵而来。每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前,似乎总能见到母亲投来的那股忧伤不安的眼神,心中便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突然知道了方向。我知道,今生我再也不会做让母亲伤心的事了。
感觉母亲是一下子变老的,印象中的母亲总是乌黑的头发,洁白的牙齿。有一年春节回家,发现母亲的头发全白了,我惊讶地问:妈妈,你的头发怎么一下子全白了?
母亲微笑着说,傻孩子,我的头发早就白了,前几年都是染了发的。现在头上一根黑发也没有了,索性不费那个事再染了。
虽已步入中年,母亲依然是我心底最柔软的港湾,所谓的家就是有母亲的地方,所谓的家乡就是母亲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和母亲是一样的,爱和牵挂只是在心底澎湃,从来不愿把它挂在嘴边。
今天是母亲节,借文字来叙写心扉,那些没有温馨浪漫画面的童年往事一样是生命中的宝藏。我知道母亲的爱也是深厚的、炙热的,只是被深深地隐藏了起来。她把对孩子们的爱转化成了不停忙碌的身影,纯朴智慧的母亲选择用点滴的行动作为自己表达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