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画家》是英国著名作家、学者约翰·罗斯金的艺术评论作品。这位在欧洲享有盛名、在英国拥有“美的使者”的称号,维多利亚女王时代英国最伟大的艺术评论家,花费十七年时间,为全人类献上了一部美的“《圣经》”。我通过一年多陆陆续续的阅读,完成了不到该书的60%,也已经感到眼花缭乱和美不胜收了。走进《现代画家》,仿佛同作者一起走进真善美的殿堂。从绘画出发,寻求真、善、美,最终仍然归结到绘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阅读此书,仿佛作者领着我依次欣赏那些美丽的风景和风景画作,然后告诉我为什么它们是美丽的,美在什么地方,如何创造美......为了表达清楚每一个观点,无论是文学、绘画抑或雕塑知识,还是数学、物理、化学知识,也包括美学、哲学、社会学、宗教学等其他知识,作者无不顺手拈来,让人心服口服。
谈到美对于人类的重要性,作者写道:“人类所有的精力都是为了追求美,努力地捕捉美并试图为人类创造美。”这真正是为人生指点迷津:每个人都要有美的生活,这才是人生的目的,人生的追求!
真正的美在哪里?作者认为,美的本质是精神。“一切智慧美德都是与美丽同在的。”“只有品质和智慧并重,我们才可以看到更高形式的美。”“最高级别的美只有一次被人类获得,获得者不是经过系统学习的画家,而是菲耶索最神圣的多米尼克僧侣。”“生命之美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那种友善而无私的心灵美。”
在此基础上,作者提出了自己寻找美的方法:一是体会自然之美。“在我们生命中的每时每刻,大自然无不在创造着涌动不息的一个接一个的景观、一个接一个的画面,一个接一个的鬼斧神工,并且恪守这些最完美无缺的美丽事物的精致美妙,永恒不变的原则而劳作不止,以至于我们可以相当确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为我们而设置、创造的,并且是为我们永恒的欢乐而做的。每个人,不管他身在何处,也不管他距离趣味或者美丽的其他来源有多么遥远,都会永远享有这些天作之美。”二是提高文化素养。“思想越丰富,感觉的权力就越完美。”三是重视身体健康。“每一种有机体蕴含着的快乐、美丽是与它拥有的健康和生命力成正比的。”
罗斯金不仅理性地研究美,热烈提倡美,同时始终对当时社会上存在的“丑”进行强烈的批判。他批判教育忽视审美能力的培养:“直到最近,教育全部的力量直接是用每一种可能的方式去破坏对自然的热爱。被认为是我们当中最基本的唯一知识是词语,而紧接着的是抽象科学。而每一位爱好展示纯粹自然历史的孩子或者被极力阻止,或者重重顾虑地限制其表演的时间,所以任何诚挚的孩子都不可能真正去学习上帝的作品,除了违背上帝的良心,而对自然的热爱已经变成逃避者和懒惰者固有的典型特征。”(联系全文,上帝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造化”。)
他无比忧虑同时代人的精神迷失,对此这样分析:“导致心灵黑暗的最深层次的原因,我相信是信仰的缺乏。之前还没有一代人像现在文明的欧洲人一样,不幸的整个一代人都没有希望,他们的世界中也没有上帝。”
他批判金钱社会里道德的堕落:“在这个完全现实的世界中,对天国的希望也许变得微弱,自私也许代替了无私的奉献,同情迷失在自负里,爱消失在隐瞒里,衰弱也许成功地加强,冷淡变成耐心,俏皮话的喧闹声和阴暗思想的肮脏代替了受束缚的思想和点亮的电灯那诚恳的清白。”
罗斯金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响彻在历史上空,也响彻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上空:人类不能离开美!人类不能没有对美的追求!正如前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在《母亲》中写的:“人们是为着美而生活在真理与自由中......”世界文豪、印度诗人泰戈尔也说:“只有那些无法把自己充分沉浸在美中的人们,才会鄙视美,把它看做一个感官的对象。”我们每天睁开眼看到的一切,我们每天所做的一切,都有美有关,所以孔子才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审美,决定一个人行为的方向,决定一个人的道德境界。如果一个人没有美的意识,这个人也不会有道德的观念;如果一群人如此,一个社会的道德建设就要出问题了。
说到这里,想起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近百年来,以王国维、蔡元培先生为代表的诸多美学家、思想教育家提出“以美育代宗教”的呼吁。可惜这种呼声非常微小,在历史的长河里闪了一下,就立刻被其他声音淹没了。“美育”就是审美教育。无论传统文化还是西方文化,审美文化都是其中的精华,这也是文化的力量之所在。封建社会的中国因为这种审美文化的存在,不但长期保持着良好的社会秩序,同时也创造了灿烂的文化艺术。然而近代以来特别是建国以后,传统文化几乎消灭殆尽,十年动乱更是混淆黑白美丑,导致一段时间人们的行为无所适从。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又受到商业文明和西方不良文化的冲击,人们的审美观念更加混乱,“丑”在社会上大行其道。如从大的环境来看,昔日古老的风景被钢筋水泥摧毁,无数处文化遗产在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中消失。作为当前人类精神生活重要领域的互联网充斥着“丑”文化,社会上一些地区弥漫着“笑贫不笑娼”、“金钱至上”和奢侈享乐的风气;从个人行为来看,当今社会上一些“80”后、“90”后一反常态,丑、恶、脏的东西成了他们的“新欢”,真正的美的东西反而受到冷落,缺乏正确的价值观念,道德堕落令人触目惊心。
面对诸如此类的社会丑恶现象,不少国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然而,我们都思考其中真正的原因了吗?从小孩开始,教育的目的是不断让孩子远离自然,不断把功利思想注入孩子的头脑;从小学到高中,莫不强调如何掌握一门技术,如何应付考试,很少关注过人的素质,特别是审美能力的培养。这样成长起来的人,其辨别美丑的能力如何非常值得怀疑。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很多人缺乏反思精神,盲目地接受西方文化,包括西方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甚至连垃圾也进口进来。还有一些地方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变成了抓好经济建设就是一切,忽视其他方面建设,导致社会风气急剧下降、生态环境恶化、文化建设滞后,反过来影响和制约经济建设,这是我们改革开放以来需要汲取的最大教训之一。
我们今天走过的经济建设之路,西方资本主义其实已经试验过,遗憾的是我们仍然在他们曾经跌倒的地方继续犯错。对此,罗斯金是有深刻认识的,也深刻地总结了其中的教训。“只有品质和智慧并重,我们才可以看到更高形式的美。”但庆幸的是,我们党看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就是党的十八大提出的“美丽中国”战略。这种战略不仅是方向的指引,同时也是方法的传授,包含了新一届领导集体治国理政的重点和关键:加强领导干部作风建设,对于一个拥有上千万党员的大党,党员干部自身的形象决定着整个社会的道德取向;加大反腐败力度,去除党的肌体上的毒瘤,是遏制不良社会风气的有效手段;大力推进依法治国,这是立足长远,规范社会秩序的必由之路;自然环境是审美的基础,必须注重生态文明建设,实现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端正整个社会的审美取向,加强全民道德建设,必须发挥优秀文化的作用,建设文化大国,增强文化建设活力,这其中也包含了教育的改革。
然而,美丽中国战略的每一项都充满了巨大的难度,也需要持久的用力,绝不是一届领导短短几年能够完成的。同时,在每一项具体工作上,还需要深入研究,以适应我国的特殊国情,绝不是只要方向正确了,就能达到目的的。但是,正像罗斯金在《现代画家》中所说:“人类所有的精力都是为了追求美,努力地捕捉美并试图为人类创造美。”建设美丽中国是人心所向,是大势所趋。只要我们党牢牢抓住这个方向不动摇,在全体人民的不懈努力下,我们就能不断接近和最后达到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