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那年的情书(64)

那年的情书

上一章

文|莹莹

安妍妍朝我努努嘴,我转过头,看见苏清浅站在离我和安妍妍不远的地方。她倚在门边,长长的卷发披在肩膀上。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清冷,冷若冰霜。

多年未见的苏清浅,面容褪去了些许青涩,多了成熟的韵味。她化了一个淡妆,依旧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漂亮。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情。对,我想到了一个词,妩媚,用来形容她最好不过。

我们相对无言,蓦地,苏清浅的嘴边忽然就漾起了一丝笑容,笑得虚无。我别过头,收回目光,盯着石凳上的蚂蚁,从这头爬到那头。

安妍妍朝苏清浅挥了挥手,打破了这个僵局,“清浅,过来吧,初夏回来了。”

苏清浅在我的对面坐下,露出纤长的十指,把头发往后面拢了拢。她看着我,并不说话。我把目光移到别处,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低头玩起了手机游戏。

安妍妍无可奈何,打起了最后一张牌。她可怜兮兮地看看我,又看看苏清浅,“喂,你们两个,都这么多年过去,能不能握手言和啊。就算不能,好歹明天就是我的大喜之日。你们就当为了我,也给我笑一笑行吗。我可不想让两个面无表情的人来当我伴娘,你们说呢。”

“对了,婚礼的程序都准备得怎么样啦。”我侧过头问安妍妍,找一个话题聊。

安妍妍拍拍她自己的胸口,“该准备的都差不多啦,不过,我有一点点紧张,哈哈。”

“你不会是有婚前恐惧症吧。”我打趣道。

“她啊,是在跟我们炫耀幸福呢。”苏清浅看了我一眼,接过我的话。

安妍妍瞬间心神领会,把苏清浅的手和我的手重叠在一起。刚好苏清浅的妈妈从屋内走出来,看到我们两个人的手握着,笑了笑。她搓了搓围裙的衣摆,眼眶微热,“哎,这样多好。”

只有我和苏清浅两个人,仍然默不作声。我抽回了自己的手,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留下一排红印。

婚纱店的店员打电话给安妍妍,叫她过去取婚纱,安妍妍马不停蹄地走了。安妍妍走后,只留下我和苏清浅两个人。我的行李箱放在院子中间,我走过去提起箱子,准备去附近找一家酒店。

我想,安妍妍明天就要大婚,住在她家里总该是不太方便的。

我的脚步快要踏出院子的大门,被苏清浅的妈妈看见了。她放下手里的脸盆,非要拽着我,让我晚上住在她家里。

我正想解释点什么,没曾想,苏清浅突然叫住我,“林初夏,我们去喝一杯吧。”

我背对着她,身子一震,行李箱差点掉到地上。我转过身,看着苏清浅。她咬着嘴唇,眼睛扑闪扑闪的。我仿佛是看到了16岁的苏清浅,她眨着眼睛,跟我说,“初夏,我们去买糖果吧。”

同样的场景,却是不一样的神态,不一样的语气。

我把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想了一下,然后说,“好。”

我们来到市区的一家咖啡馆,不远,打车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店里的人流量不大,应该说很少,只有最里面的角落位置有两个年轻的男女坐着。

他们比我们小几岁,看起来是一对情侣,时而相互侧头微笑。我们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男孩往女孩面前的咖啡里加糖。女孩的长直发披下来,她两手托腮,看着男孩,眼里带笑。

这样温暖有爱的画面,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我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们坐下来,要了两杯Macchiato。我搅拌着咖啡,低头沉默着,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苏清浅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小口,随即放下。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她在打量我。

苏清浅斜视着我,她轻轻地笑起来,开口道,“林初夏,你倒真的一点都没变。”

我抬起头,“那你觉得,我应该变成什么样了。”

“至少,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那些过往,居然都没有把你打垮。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的自愈能力。”苏清浅说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我的心头,像是一把利刃,剜着我的心。

“不然,坐在你面前的林初夏,憔悴不堪,毫无生气,满面愁容,你才满意?”我漠然一笑,反唇相讥。

苏清浅的脸瞬间变了一个色,白得吓人。原本我以为,再见面我们或许可以冰释前嫌,终究是我以为而已。苏清浅的恨意与执念,根本就没有消除,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

但是,我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我叹了叹气,慢慢地把手移过去,碰了碰苏清浅的指尖,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清浅。”

苏清浅的手马上收回,她冷冷地笑道,“林初夏,我约你出来喝咖啡,只是觉得有些话在家里不方便说开。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你和好如初。你爸做的那些事情,我永远都会记得,永远。”

我张了张嘴巴,想说话,却全部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清浅红着眼睛,继续说道,“还有,收起你这幅委屈又假惺惺的模样,也不要跟我说你已经原谅我这些话。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你的原谅。我失去了父亲,你也失去了父亲,这笔债,我们就相互抵消。以后,谁也不欠谁。但是,我们之间,也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我站了起来,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服务员,买单。”

“苏清浅,你给我听好了。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告诉你,我妈妈一直叫我不要恨你。这些年,我也试着去放下,去释怀。我甚至幻想着,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要好。看来,是我想错了。”说完,我拿起包就朝外面走。

苏清浅冷哼了一声,“林初夏,你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救苦救难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最善良。从小,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你以为,你是在把你心爱的玩具送给我。我心里清楚得很,那些都是施舍。”

我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悲哀从心底油然而生。我不知道,我是在为自己悲哀,还是为苏清浅悲哀。

原来,我在她眼里,竟是这样不堪。我全心全意的忍让,对她而言,不过是施舍。

我走出咖啡馆,头顶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一摸脸,潮湿一片。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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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多雨,淅淅沥沥的,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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