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过年前的一个周末，我妈她们不上班，一大早就把我们几个小孩叫起来。我揉揉眼睛，半眯着，睡眼惺忪，再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妈，现在才8点，我好不容易有个寒假的。”
我妈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把我的衣服扔过来，“快，把衣服穿上，今天啊，跟妍妍和清浅的妈妈约好了，带你们去商场买衣服。过年了，怎么着也得买一身新衣裳吧。”
一听要去买新衣服，我还是挺高兴的，骨碌一下就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走出院子。安妍妍和苏清浅已经在外面了，她们的妈妈也都在。年关将至，苏清浅的妈妈也向单位请了年休假，好好地在家里陪陪苏清浅。
我过去，挽起安妍妍和苏清浅俩人的胳膊，甜甜地朝着她们的妈妈叫，“两位阿姨，早上好啊，你们今天可真漂亮。”
我妈在一边吃醋，“怎么，闺女，你妈我就不漂亮了。”
我赶紧哄我妈高兴高兴，“妈，您也漂亮。”
安妍妍和苏清浅也附和，夸我妈，“阿姨，您怎么会不漂亮呢。”
我妈笑了起来，眼角有几条细细的鱼尾纹，深一条浅一条。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个妈妈的脸上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失去了原有的饱满的胶原蛋白，开始眉眼低垂。
生命是一趟开往终点的列车，可惜所有的父母子女都不能全程陪伴。我们在长大，而她们在渐渐地变老。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一排排地连着，随风飘荡，碰到老街坊的熟人，大家都热络地打招呼。
“去街上采办年货啊。”
“对啊，今天买了什么了，看你这大包小包的。”
“给孩子们买了些坚果零食，等下有空来家里坐坐啊。”
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我们小孩就四处转悠，所有的商家都有各种打折促销活动。店门口都写着什么：迎新年，全场8折，买一送一，充值500送200。
过道上人潮拥挤，车辆也很多，大街上都是滴滴滴的喇叭声，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我们在当地最大的一家商场百货驻足，一楼是女装和各种饰品，二楼是我们这样年纪的学生装和童装，三楼是男装。
妈妈她们在一楼逛女装，让我们几个自己去二楼看衣服，有喜欢的，试穿好觉得合适的，就拿到一楼结账。
我们三个都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坐上电梯，直奔往二楼的方向去。
妈妈们在背后望着我们的背影，“孩子们，当真是长大了呢。”
我们挑挑选选，我在一个柜台看上了一条裙子，黑色的蓬蓬裙，加上了一些蕾丝的设计，感觉很好看。
这个专柜的导购员走过来，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喜欢，笑盈盈地给我做推荐，“这款是今年的春季新款，因为今年冬天不冷，我们的春款就上新得早了一些。喜欢的话可以拿去试一下，试衣间就在那里。”她指了一下试衣间的位置所在。
安妍妍也在一旁怂恿，“初夏，这条裙子看起来还挺好看的，要不先去试试。”
我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穿好走出来，导购员和妍妍都直夸我穿这条裙子好看。这时，苏清浅说，“初夏，很不错的呢，给我也试试吧。”
我们一起进了试衣间，我换下来，苏清浅穿上。
苏清浅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问我们，“怎么样，好看吗。”
我和安妍妍都颔首，“挺好看的啊。”
导购员笑脸相迎，“怎么样，这裙子你们俩穿都挺适合的，你们谁要。”
我是真的喜欢，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要。”
苏清浅和我异口同声。
安妍妍哈哈大笑，“给她们俩人一人包一条好喽。”
导购员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同一款的裙子同一个号只有一条噢。所以……”
苏清浅歪着头，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我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苏清浅开口，“初夏，你不会跟我抢的吧。”她摇着我的手臂。
安妍妍开始打圆场，“清浅，这是初夏先看上的，就先给初夏呗，我们再去别的看看，说不定有你更喜欢啊。”
苏清浅放开我的手臂，我明显感觉她的脸沉下来，冷冷的，很不高兴。
我朝导购员笑笑，“我不要了，给清浅吧，你把裙子包起来。”
苏清浅笑逐颜开，拉着我的手，“哎呀，我们初夏，永远都是这么美丽大方，可爱善良。”
我捏了一把苏清浅的脸，“行了啦，不用拍我马屁，我只是觉得你穿更好看，哈哈。”
安妍妍咕哝着，“清浅，你就不能让给初夏一次吗，每次都是初夏让给你。”
“好啦，谁买都一样啊，再说，可能等下看到我更喜欢的呢，你说对吧。”我拖着安妍妍的手，走向下一个专柜，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她们不开心。
所以，我宁愿退让一步。
我们三个还一人买了一件外套，下楼，把发票递给妈妈们付钱。她们都好奇我们买了什么，拿着我们给她们的发票看。
安妍妍有点话多，把刚刚我和苏清浅买裙子的事情讲给大人们听，苏清浅的妈妈笑着摸摸我的头，转过头跟我妈说，“你们家初夏，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呢，哪里像我们家清浅，一直这么任性。”
我摆摆手，“哪有啊，我只是没有那么喜欢而已啦。”
苏清浅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脚下，灯光投射在大理石上的那片光亮。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