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购的土终于到了,由于家里没有人签收,我让美宜佳代收。昨晚去取,美宜佳小哥看起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可能是在父母或者家里长辈的店里帮忙,他问了我名字后就开始一件一件找,找了快十件都不是,他开始变得异常认真,我被他这种认真感染到,非常郑重地提醒他:“是土,应该会是大一点的包装。”他可能没听到:“是什么?”我加大音量:“土!”这下他听到了,但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继续重复:“土,土地的土”,同时还用脚尖点了点地。“哦~~~”他舒展眉头、神采飞扬,仿佛完成了一场奥数考试,那般轻松、那般自豪!我知道他悟了,好一个迟缓又灵动的可爱小伙子!同样是收费代收的站点,美宜佳就比韵达好很多,韵达那边要翻箱倒柜的自己找,免不得要放下手上的所有物品扎进一堆堆物品中,或弯着或蹲着,实在是有碍观瞻,并且美宜佳还保证了物品安全,不会被有心人拿走或者拿错。
回到家,我放下土和其他东西,换了拖鞋,倚在沙发上听了一首歌,吃了一大片西瓜之后,慢慢去打理我阳台上的花草。见过用煎锅养多肉吗?见过用炒锅养落地生根吗?见过用汤碗养绿萝吗?别问为什么,我这样想了,便这样做了。我没有善待这些花儿?不!器皿是皮囊,土壤是骨血,多肉是心性,孰轻孰重,一目了了然!现在很多人看人看的是皮囊,我却独爱如花儿们这般纯洁静雅的气节。看这些肉肉或高或矮都扎根于土壤,从不依赖器皿,长在荒无人烟的山顶也可以,长在精美华丽的花盆也可以,长在我废置的小锅里也可以,无论长在哪里,他们都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一丝保留,挺直腰杆,努力向上生长,用小小的身躯包罗万象,感受万象。
绿萝是如此的坚韧沉静,从土里剪下她的根叶,不见她哀痛流连;把她弯成一圈又一圈,也不见她有一丝抱怨;把她的根茎沉溺在一碗水里,她也丝毫不扑通折腾。她就这样静静地把根浸在水里,把叶露在外面。水不动,她也不动。在我凝视的时候、在我转身的时候、在我远离的时候,她都在一心一意地孕育新芽。从不攀比别人长得如何,从不担心水干了会怎样。好样的,你就这样的静静的发芽繁盛吧!
长在弥勒佛背上的虎皮兰或许是潜移默化了这份雍容大度。原本这颗虎皮兰是和些许落地生根长在右肩的小盆里,我看着落地生根从小小的嫩芽长到拇指般大小,虎皮兰却保持着不变的体型,只是颜色越来越深绿了。眼瞧着右肩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给落地生根长大了,我昨晚把他们都移出来了。移出之后我被虎皮兰的默默奉献感动了,自己新生了跟叶,粗壮又洁白,却压制在土下迟迟不肯冒出来,他是怕他的新芽会抢了邻居的地盘呀!不由分说,我把他迁到了左肩,这样新芽估计很快就会破土而出了。诚如包容天下的大肚佛,他很是期待这些新邻居,一直把土壤推让到右边呢。
这株虎皮兰原本一个人长在一个小小的方盆里,不同于上面那株的隐忍奉献,这株就非常的活泼好动了,或许是在冷冰冰的方盆里太过孤单,早早的就生出了玩伴,眼看着玩伴越长越高,越长越快,她又生出了另一株。大的帮着一起照料小的,一心望着她长大,她们过了很温馨的一段岁月。小的长大了,却经常被大的欺负,因为大的更大了,有了自己成熟的思想,越发觉得小的幼稚。老的虎皮兰喜欢看她们这样热热闹闹的,她静静伫在一边、默默地笑,偶尔她也会劝阻她们的争吵,鼓励大的往上看,向上有更广阔的天空,随后她可能会为她们讲述自己年轻时的历险传奇。等风来的时候她会张开手臂为她们挡风,有雨来的时候她们会舒展身体比赛谁接住了更多的雨滴。我给她们乔迁了新居,有更大的空间让她们玩耍。
这个巨大的盆原本是长着一颗巨大的仙人球,因为一次长出差泡了雨水,仙人球仙逝了,盆就一直空着。后来有一次去羊台山爬山,途中看到半截含羞草躺在路边,不忍他残肢断臂的还担被路人踩踏的风险,就把他放在衣服口袋带回来了,随手搁在了这个空置很久的盆里,那时候只有食指那么长,没期待过让他长成什么样,只是单纯给他一处安全的环境自生自灭,结果现在已是亭亭玉立。说到生命力之顽强,这些小小的落地生根也不遑多让,这还是去年台风时,我怕长在大叶上的小骨朵被台风摧残,剥落那些不到五毫米的小骨朵,丢在了这个盆里,结果他们却造就了一片郁郁葱葱。这个盆里全是沙子,没有土壤,没有养分,连水都没浇过,直到昨晚才把多余的一点点土撒到了这里,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创造了奇迹。这里间或有几棵小草,我就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了,或许是老天感念我的随手一劳特意送给我的礼物?又或许是仰慕他们这份顽强而偷偷下凡来陪伴的仙子?反正,相遇总是极好的。
记得我网购多肉的时候,店家很好心的提醒,你买的这类有一些是品相很不好的,看看评论,差评抱怨的大有人在,可我最终还是买了。品相好一点的我都种在了锅里,剩下这些不好的,可能很多人会认为还不如直接扔掉,反正也不一定养得活,活着也不具观赏价值,或许是吧!尤其是我这种不擅长伺候这些花花草草的人。可我压根没想过直接扔掉他们,因为自然是最得敬畏的,自然孕育了这些生命,那这些生命就应得到尊重,他们生在土里,死也让他们死在土里。长如龟鹤也好、短如蜉蝣也罢,终不需大喜大悲,万物有时,花期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