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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树上、地上、房子上……全是雪。一脚踩上去,雪已没过小腿。
原本挺直腰板的小树,被雪压弯了腰,挡住了原本并不开阔的羊肠小道。如果要过路,不得不猫着腰,从树底下爬着走。
村子里,家家关门闭户。人们要么围着火炉烤火,要么躲在被窝里猫冬。
此刻此景,若映入骚人墨客的眼帘,必将会忍不住吟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突然,通往远方的羊肠小道上,发出“嚓嚓嚓”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脚穿一双水靴,手拄一根木棍,背上背着一个婴儿,正猫着腰,在羊肠小道上艰难地前行。
寒风吹到女子的脸上,冻得她的脸蛋通红通红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她那拄着木棍的手上,有许多裂痕,手指上缠满了胶布——一看就知道,女子平时没少做农活。
女子名叫阎三孃,是尖山子李木匠的爱人。她一大早不在家好好休息,要去哪里呢?
原来,昨天晚上,阎三孃背上的婴儿一直发烧。后来不停地抽搐,请村里的赤脚医生令狐老人烧了灯火,捡回一条小命。于是,天未亮,她没吃早餐就出门,准备去罗家寨请陆医生看病。
突然,阎三孃脚一滑,她仰天摔倒。就在身体即将着地时,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伸出双手,死死撑住上半身。最后屁股和双手着地,强烈的冲击力,给手带来剧烈的疼痛感,背上的沉睡的婴儿被吓醒,哇哇大哭。
阎三孃忙坐起,解下背上的婴儿,确认婴儿没有受伤后,才放心地将他重新背好。然后缓慢爬起,一边哄背上的婴儿,一边继续准备赶路。
这时,一股强烈的疼痛感从右手袭来。阎三孃才发现,刚才摔倒时,她的右手心硌在身后一块锋利的石头上,已经受伤出血。于是,她掏出手绢,在手上紧紧缠了几圈,再用嘴咬住手绢的一只角,左手拿住手绢的另一只角,终于打了个结,将手绢固定在右手上。
阎三孃左手紧紧握住刚才掉到地上的木棍,继续赶路。
十分钟后,阎三孃路过一户人家。
“汪汪汪——”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声。阎三孃回头一看,一条大黑狗正朝她飞奔而来。
阎三孃立即停下,转身,两眼紧紧盯住黑狗。待黑狗靠近,她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朝它打去……黑狗吃疼,落荒而逃。
风继续吹,雪继续下,阎三孃继续往前走。路上根本看不到一个行人,一股强烈恐惧感油然而生。于是,阎三孃不停地和背上的婴儿说话。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折腾,终于到达罗家寨。
马路边有一座木头房子,房子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白色的木板,木板上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红十字。红十字上方,几个黑色的小字格外引人注目:陆太富诊所。
阎三孃又乏又饿,但她顾不上这些。直接推门而入,急切地说:“陆医生,麻烦您给我娃儿看看!”
这时,远处,传来熟悉的旋律: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投进妈妈的怀抱,
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