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制造一个情节,比如所有人在一起哭泣什么的,于是就让所有人在一个丢盔弃甲的晚上大段大段的剖白内心,同时说出自己的痛处。实际上呢,这根本不会对事情有什么好处。
因为人们早就开始讲了,比这个故事的开头更早,比他们的相遇还更早。这些忍受着痛苦但总是不甘心的人们,拖着伤了的腿脚,裹着沾满泥泞和血迹的战衣,在脏兮兮的雨地里踉跄走着,嚎啕大哭着,不成句子地喊着疼。他们知道了太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使讲述变得不费力气。
事情就是如此到了这般地步的。
这个队伍哪里还需要什么篝火呢,哪里还需要什么一场大醉后的眼泪。因为即使是一个人在走,喊破了嗓子的家伙也都在喊。从荒野里被血浸透的枯草,到廊檐下斜斜点尽的落木香,他们质问死者,质问凶手,但从来不质问天和地,你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一切从来没有终止过,这一切也永不会结束,既然如此,哀叫和狂笑也都没必要归于沉默。
十年前,有人握着折断的武士刀在豪雨里恸哭,他的剑术不好不坏,命运却是活下来。
然后,他们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