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一边观看视频中的陈雪凝抱着酒瓶,你突然深有感触,开始旁若无人地独饮,一口气连喝下三大杯啤酒,然后要过另一只话筒,打算跟着玲玲一起唱完那首歌。然而,连一句都还没唱下去,你就嗓子疼得无法继续,只好无比失望地打住,默默倾听玲玲的独自演唱。
玲玲一曲唱罢,坐到你身边关切地问:
“是喉咙不舒服吗?”
“没事。”
“那就少喝点酒吧。”
“没关系的。”
她的关心多此一举。
事实上,你不仅不想少喝,反而想多喝。你想一醉方休,最好能像下午睡觉那样,忘掉一切——管他妈的世界到底有多可爱!然后就向小闵提议,要来了一瓶威士忌,十八年的皇家礼炮,酒精度百分之四十出头,一升装,收费几乎是市场上的两倍。
服务生的动作可谓神速,从下单到开酒不到五分钟,好像生怕贵宾要反悔似的,巴不得将酒瓶倒扣过来,或者插上一根导管,让晶莹剔透的液体直接灌进你们那些充满渴望的灵魂。直到瓶中的酒开始咕咚咕咚地流进分酒器,小闵还在犹豫要不要阻止:
“兄弟,你确定能喝吗?别忘了你的感冒。”
“非常确定。”
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香醇的烈酒很快便准备就绪。
小闵将六个杯子摆在一起,分别倒入小半杯威士忌,并逐个加入冰块。小妹们正打算索要雪碧或冰红茶,却被他果断地拒绝:
“别老土了,今天我们只加冰块。”
她们“嘘”了一声,弱弱地表达不满,然后各自拿起一颗葡萄扔进自己杯中。
第一杯烈酒下肚,你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来玩游戏如何?”你说,“每次喝一杯,量就刚才那么多。”
小妹们又习惯性地急于找骰子,不料却又被你阻止,你的语气不容商量:
“今天不摇骰子,我们六个人一起玩‘敲敲杯’,我先示范一遍,你们可要看清楚喽。”
经过如此那般一番讲解,大家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才总算弄明白,但是又不全明白,一知半解地都同意先试着玩玩看。于是由你坐头庄,把六个杯子聚拢,单手持一根筷子,轻轻敲击其中一个杯子的杯沿,其他人也学着各自随便敲一个。顿时,包厢里“叮叮叮叮”地响个不停,仿佛下课的铃声,跟着是一阵欢声笑语。你边敲边念:“敲敲杯呀,敲敲杯——”然后突然变换到另一个杯子,随之变换的还有口中的词:“ ——敲这杯呀敲这杯!”这时,上当的人就和你敲在同一杯上。第一个上当的是小闵,他只好在一阵哄笑声中独自干杯。由于诡计得逞,你接着坐庄,但第二次却没人上当。
按规矩,需从顺时针方向轮流坐庄。该玲玲敲了。可是她正在走神,造成了短暂停顿的场面,于是在大家的起哄劝说之下,她又不得不喝下了一杯。
“敲敲杯”游戏近几年才从台湾传入,看起来非常简单易学,但若论喝酒的效率,恐怕没有哪个游戏比得上它。不一会儿,在场的每个人都中过招,一瓶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们又要来第二瓶威士忌。从那以后,幸运好像专门找上了你,整个包厢里数你上当最多,有时连续好几次,你每次都准确无误地跟着庄家敲中同一杯。你倒也干脆,每次都自觉地将杯中酒干个底朝天,然后傻呵呵地笑着拿空杯给人检查。
“敲敲杯呀,敲敲杯……敲这杯呀敲这杯……”
多么欢快而和谐的节奏,仿佛在敲响时代的鼓点,敲着敲着,世间所有的丑恶、黑暗、烦恼和懦弱无能都将隐匿,而一切美好、阳光、幸福和自由自在则全部显现。
“敲敲杯呀,敲敲杯……敲这杯呀敲这杯……”
多么美妙又香醇的召唤,仿佛是祈祷福祉的信徒,敲着敲着,那琼浆玉液流经之处全部幻作百花盛开,于是遭受苦难者笑了,无能为力者找回了力量,世界变得一片金黄。
你就那样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包厢里不断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有时你自己也咯咯地笑个不停,然后突然再搂住玲玲转上几圈,如同身处某场隐秘的华丽舞会,在舞池中央,热烈地表演美妙的华尔兹。四周充斥着人们的啧啧称赞,羡慕的眼光仿如水晶吊灯焕发出的活彩,将你照射得头晕目眩。回过头来,又将满嘴酒气喷在玲玲那堆满粉脂的俏脸上,留下一片温热的烙印。
敲敲杯呀,敲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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