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3.
很快就好了，他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很快，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响河呜咽着，拼尽全力守着最后一块阵地。
可是，那手还是插了进来，一路攀伸到根部，抚摸着大腿内部，去解她的扣子。
解了扣子，他又将手伸进裤腰，去扒她的裤子。
她快要守不住了。
她唯一能活动的右手正胡乱抓着空气，心里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不要…不要，不要！”
她奋力扭动着被钳制的手腕，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响河！响河！响河！
就在一刹那，她猛得睁开眼。
她喘着粗气，看向被握住的手，输液管还在晃动，握紧的拳头青筋毕露。
何峪风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她，“是噩梦。”他说。
何峪风办完住院手续，回到病房。
看到陷在噩梦中难以自拔的响河，记忆一点一点在他的脑海里苏醒。
当他赶到的时候，因为着急和害怕，并不大的卧房里，他竟一时找不到那个躲在角落的小人儿。
地面上是散落的文件、大衣还有鞋子。厚重的窗帘一直触到地毯，将不开灯的房间吞噬掉，像一个无穷尽的黑洞，刺鼻的血腥味在温热的空气中像炸裂的氢气弹一样让人不安。他向前迈步，脚下一个踉跄，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摔破的玻璃杯。沿着散落在地的玻璃渣子往前，响河就蜷在房间角落，躲在窗帘后面。
何峪风撩开她身上的窗帘时，她的头还埋在双膝之间，安静地像睡着了一般。
“响河？”他想把她扶起来，却又不敢惊动她，他发现她的脚背拱着，脚底还在流血。
好一会，响河才抬起头，轻轻笑了笑，眼神却十分迷离，“你来啦。”
就在他拉开窗帘的时候，一缕光线停留在窗框边。
这束光就如同何峪风的双眼，明亮而凛冽，直直地扫过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凌乱的头发，敞开的领口，还有颈项间的伤痕。衣襟已经被人从裤子里扯出来，皱巴巴地贴在腰际，女子的胴体若隐若现。何峪风面色发青，双眼却可以喷出火来。
“别看……”她不自觉地用左手攥紧衣领，“快，快扶我起来，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响河知道自己多么难堪，可她还是庆幸，他来了。
可何峪风一把抓起她的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条血线横亘在她的手腕上，象征着生与死的界限。
血还在流，缓慢却流畅。
“岳响河！你——”何峪风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难怪他进房间那么久她还是毫无动静，难怪她面孔发白，全身冰冷，说话时连呼吸都是时有时无的。
“你疯了！如果我没赶来怎么办？”
“你不是来了吗。不过你再不送我去医院，我就真的不行了。”
就在何峪风抱着响河要离开房间时，顾恒与林泽生冲了进来。
“帮我把风衣捡起来，好不好”，响河一双恳求的眼睛只看着何峪风。相比可耻可怜，如今的她只剩周身的寒意与虚弱。
外头的风好冷，响河打了一个冷颤，将自己往何峪风的怀里又缩了缩。
顾恒对眼下的情况已了然于胸。
“我来。”顾恒捡起衣服上前，盖在响河身上。看到她手腕上带血的布条，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惊愕地抬头，正对上何峪风的眼睛，两人的眼神交汇证明事实就是他猜测的那样——响河居然割腕自杀了。
林泽生看着这一切，脑子还在混沌之中。他不相信响河真的会自杀，还欲上前，却被顾恒挡在身后。何峪风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去医院，他，你看着办。”
响河已经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他侧身而走，坚决不让林泽生碰她一根寒毛。
“躺着难受？”
“嗯。我想坐一会。”
何峪风把床摇起来，又去邻床拿了一个枕头。
“我帮你垫个垫子。”
“好。”
何峪风坐在床沿，将枕头放到响河的后背，帮她摆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响河的下巴轻轻抵着他的肩，喉头哽咽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何峪风放缓了动作。
“怎么哭了？”
“……”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那，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
“吓坏了吧。”
“现在想想才觉得后怕。”
“刚才怎么不仔细想想后果？”
响河没有接话，越哭越急。
“别怕，事情都过去了。”
“不是，我是想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响河吸了吸鼻子，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安慰病人的吗？”
“还好只是病人，不是”
“不是死人，对吗？”
“还会顶嘴，看来情况还不错。”
“不要把我”，响河抽泣着，“把我这事告诉我爸妈。”
“强奸的事，还是自杀的事？这是两码事。”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响河，对不起。”
“嗯？”
“没什么。”
林泽生做的事，他也做过。他做的错事，或许比林泽生更多，而那才是割心的疼痛。
“你要觉得抱歉的话就给我买点吃的吧，我饿了。”响河醒醒鼻涕，抿着嘴说。
“果然不能跟你道歉。”
“周素珍的蛋黄虾仁大云吞，狐狸家的酸乳酪，吕大饼家的栗子饼，还有鱼日寿司。”
“这么多？你老早算计好了是吧？”
“到底买不买？是不是哥们？”
“买买买。等我一下。”
“OK.”响河还流着泪的眼睛露出了笑容，像雨后晴天。
顾恒就跟和何峪风约好了似的，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来了。
“他怎么样？”
“谁？”
“林泽生。”响河真心不明白都是心知肚明的事，非得把名字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你是想问他的伤怎么样还是想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你……你不会真的把他送派出所里去了吧？”
“你要报警今天在酒店就可以了，何必等到我来帮你。我会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事吗？”
“那是，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还要脸做什么？”
顾恒的语气已近训斥，响河才将注意力从自己的手腕转移到他身上，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只见顾恒直直地立在床尾，一双冷眸盯着自己，脸上冷得直冒寒气。
“……顾总，你是在生气吗？”
“如果他拿了医药箱回来，还是要，还是对你做了那事，你也不打算求救吗？”
“我不知道。”响河停顿了一下，“不是没发生那样的事吗？”
“你既然不愿他在别人面前出丑，又不忍他进警局，那你割手腕做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情我想息事宁人的话就必须任他摆布？”
“你可以逃啊，在别人眼里，你不逃只能证明你心里有他，那么今天的事就会变成一个你情我愿的爱情故事。”
“呵呵，我算是听出了你话里的意思。如果我喜欢他，那么即使今天我被强奸也是理所应当的，是不是？如果我不喜欢他，他又对我做了那样的事，那我就必须在人前让他身败名裂才算顺理成章，是不是？”
“你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保全他，你还敢说你不喜欢他？！”
“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所以不管当时的情况如何，我都不会屈服的，但是我是想要保全他，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他对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我不想他在这个酒店待不下去。再有，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你在这里激动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顾全大局、冷静理智的人。可是你却连小女生的把戏也玩起来了，你不知道万一出了意外，那一切就都于事无补了吗？”
“哼”，响河回想刚才的情景，情绪陡然低落，暗暗低语：“连心都顾全不了，还顾全什么大局，难道活着就是大局，心死才是小事吗。”
“你……”顾恒耳尖，听到这决绝的低语，欲言又止。心头顿时有股暖流，翻涌出无尽的心疼。
或许，在那般让人绝望的情境中，你的选择是对的吧。
响河回过神，见顾恒也不说话，眼神已不像刚才那般犀利冷冽，倒是多了一丝颓然的意味。她低眉一想，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才给他们带来那么多的困扰，不禁有些自责。
顾恒从床尾走到她身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手腕上的纱布，问道：“还疼吗？”
“你不也说是小把戏吗？所以我当然舍不得下重手啊，不然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行，我说不过你。”
看着转身欲走的顾恒，响河条件反射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片刻的怔愣过后，顾恒回过头，静静地将她受伤的手扯下，放进被子里。
“你就这么走了？”
“难道要我留下来陪你？”
“这我哪敢啊，顾总。”
顾恒一副冷眸睥睨着她。
“一开始我想打电话求救的时候手机就被摔坏了，嗯……你懂的。”一双刚哭过的眼睛忽闪着亮晶晶的水珠，此刻响河的脑子里全是精明的鬼主意。
“买一只新的，拿发票到我这里来报销。”
“还有还有，那个，嗯……我的衬衫破了，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可也是我的好朋友给我做的，我……”
“让她再给你做一件，价格双倍。”
哎嘛，顾恒真是难得这么爽快，“谢谢顾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