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重用崔暹,高欢联姻柔然

东魏丞相高欢大部分时间待在晋阳,孙腾、司马子如、高岳、高隆之都是他的亲信党羽,朝中的政务高欢都交给他们去管理,邺城的人称他们为“四贵”。

这四个人的权势在朝廷内外炙手可热,他们大都专横、放肆、骄傲、贪婪。高欢想要削弱他们的权力,所以任命长子高澄为大将军,领中书监,将原来属于门下省处理的机要大事统统移交给中书省,对文武百官进行的奖赏和惩罚,事先都必须向高澄禀报。

孙腾见高澄时,不愿意表现得毕恭毕敬,高澄便命令左右把孙腾拉下座位,拿刀环打他,又罚他站在门外。太原公高洋当着高澄的面向高隆之跪拜,称他为叔父,高澄见了愤怒地责骂高洋。

高欢对那些公卿们说:“我这个儿子渐渐长大了,你们最好避免与他冲突。”于是公卿以下的官员,看到了高澄无不敬畏。高澄的姑父库狄干从定州到邺城来拜谒他,站在门口等了三天才得到召见。

北魏自从孝明帝正光年间以来,政务刑律松懈宽容,在位的官员大都贪污。丞相高欢启奏孝静帝,要求任命宋道为御史中尉,高澄坚决请求让崔暹担任这一职务,让宋道任尚书左丞。

高澄对崔暹、宋道说道:“你们两人一个在南面的御史台,一个在北面的尚书省,将会使天下安定。”

高澄想要树立崔暹的权威,当着各位王公大臣在座的时候,他让崔暹后到。按照高澄的吩咐,崔暹通报姓名后,昂着头慢慢地迈步,两人提着崔暹的长袍下摆走进来,高澄和崔暹面对面互相作揖,崔暹并未谦让便坐了下来。

酒才饮两杯,崔暹便起身告辞离去。高澄留他吃饭,他回答说:“皇上刚刚下令,要我到御史台核查重要文书。”于是他不等吃饭便离去了,高澄亲自走下台阶去送他。

还有一天,高澄与各位王公大臣外出到东山,在路上遇见了崔暹,前面的马被崔暹的随从用棒子击打,高澄马上掉转马头避开。

尚书令司马子如因为自己是高欢的老朋友,又肩负重任,就傲慢自大,与担任太师的咸阳王元坦一起无休止地贪污国家的财物。

崔暹多次弹劾司马子如、元坦以及并州刺史可朱浑道元等人的罪行,每一份奏折语气都很严厉。宋道也弹劾司马子如、元坦以及太保孙腾、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尚书元羡等人。

高澄将司马子如投入监狱,仅仅一个晚上,司马子如的头发就白了,他写信给高澄,说:“我司马子如当初从夏州拄着拐杖去投奔大王,大王给了我一辆露天的车子,还有一只牛犊。牛犊后来在路上死了,只有这只牛的弯角我留了下来,除此以外的东西都是我从别人手中拿来的。”

高欢也写信嘱咐高澄:“司马尚书是我的旧友,你应该对他宽大一些。”

高澄于是把马停到街上,放出司马子如,打开了他的枷锁。司马子如惶恐地问道:“不是要干掉我吧!”

几天后,朝廷撤销了司马子如的官职和爵位,任命济阳王元晖业为太尉。咸阳王元坦被罢免太师职务后,回到自己的府邸只当他的王爷去了。元羡等人都失去了官职,而其余被处死或被贬官的人很多。

过了很久之后,高欢在邺城见到司马子如面目憔悴,不禁怜悯起来,让他的头伏在自己的膝盖上,亲自为他捉虱子,又赐给他一百瓶酒,五百头羊,五百石米。

高澄在权贵们面前对崔暹赞不绝口,并告诫他们要接受崔暹的支配。高欢写信给邺城的权贵们,对他们说:“崔暹掌管着御史台,咸阳王、司马尚书令都是我当平民时的老朋友,要论尊贵以及和我的亲密程度,谁也无法超过这两个人,但是他们俩同时犯罪受到处理,而我却不能相救,你们都应该谨慎从事。”

东魏的尔朱文畅、任胄、郑仲礼等人,打算趁正月十五的晚上观看打簇戏的机会谋反叛乱,杀掉丞相高欢,推奉尔朱文畅为主。事情泄露之后,他们全都被杀死。尔朱文畅是尔朱荣的儿子,他的姐姐原来是孝庄帝的皇后,现在与郑仲礼的姐姐郑大车都是高欢的妾,因为她们受到高欢的宠爱,所以他们的兄弟都没有受牵连。

高欢向孝静帝上书说:“并州聚集了众多军需武器,随时都需要妇女工作。请您设置宫室来安置这些女人,再请陛下纳吐谷浑的女子入宫,以便招降吐谷浑,对他实施怀柔政策。”孝静帝同意了他的建议,纳吐谷浑可汗的堂妹为妾,封她为容华。

高欢来到邺城朝拜国君,文武百官都在紫陌迎接他。高欢拉着崔暹的手慰劳他说:“以前朝廷里不是没有法官,但却没有人愿意去举报弹劾。中尉你尽心尽力报效国家,不畏强暴,才使天下四方平安无事。为国家的利益而冲锋陷阵大有人在,做官做得正派,这样的人我今天才见到。今天的荣华富贵是中尉你自己取得的,我们高欢父子俩没有什么能相报的。”于是赏赐给崔暹一匹好马。

崔暹连忙叩谢,不料马惊跑起来,高欢便亲自拦住它,拉过马头,把辔头交给崔暹。

孝静帝在华林园设宴,让高欢在朝中选择一位正直的官员向他劝酒。高欢退下一级台阶跪着说:“只有崔暹可以向您劝酒,同时,请您把我射箭所得赏赐的千段绢帛转赐给他。”

高澄从朝廷上退下之后对崔暹说:“我尚且对您非常敬畏,何况是其他人呢!”

然而崔暹内心却很狡诈。当初,高阳王元斌有一个庶出的妹妹玉仪,在元斌家里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做了孙腾的歌舞伎,后来孙腾又抛弃了她。准备上朝的高澄在通往皇宫的路上遇到了她,对她一见倾心,便收她为妾,备受宠爱,高澄还奏请孝静帝将她封为琅琊公主。

高澄对崔季舒说:“崔暹一定会对我直言相谏,但是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等到崔暹向他请示事情,高澄不再对他和颜悦色。三天之后,崔暹怀里揣着名帖来见高澄,高澄惊讶地问:“你何必带着名帖见我?”

崔暹非常恭敬地说:“因为我还没有拜见过公主。”

高澄非常高兴,拉着崔暹的胳膊,把他带进内室与公主相见。事后,崔暹的叔父崔季舒对别人说:“崔暹恨我谄媚,他每次在大将军面前都说他的叔父应该被杀掉,而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早已超过我了。”

西魏与柔然头兵可汗密谋联合起兵讨伐东魏,高欢为此很是忧心,便派行台郎中杜弼出使柔然国,替他的长子高澄求婚。

头兵可汗对使者说:“高丞相如果为自己娶亲就可以。”

高欢犹豫不决,他的妻子娄妃对他说:“这是国家大事,希望您不要犹豫。”长子高澄与尉景也劝他。高欢于是派慕容俨前往柔然国定亲,称柔然王的女儿为蠕蠕公主。

秋季,高欢亲自在下馆迎接蠕蠕公主。公主来到了东魏后,娄妃将自己居住过的正室让给蠕蠕公主住。

高欢向娄妃跪拜感谢她,娄妃说:“公主会发现我们的关系,希望你和我断绝往来,不要再来看我。”

头兵可汗派他的弟弟秃突佳前来护送他的女儿,并且作为对东魏的回访,临行前,他又叮嘱弟弟说:“如果我见不到外孙,你就不要回来。”

公主性格严肃刚毅,终身不肯说汉语。高欢有一次病了,不能前往她的住处,秃突佳很有怨言,高欢只得立即抱病登车去公主那里陪伴她。

西魏东阳王元荣担任瓜州刺史,与他的女婿邓彦一同前往瓜州。元荣死后,当地的望族上奏请求让元荣的儿子元康做刺史,邓彦杀掉了元康,篡夺了这个职位。

西魏无力讨伐他,只能任命邓彦为瓜州刺史,但多次征召他,他都不来,又与南面的吐谷浑勾结。宇文泰因为瓜州路途遥远,很难兴师动众地讨伐他,便想用计谋征服邓彦。他派出申徽担任河西大使,密令申徽算计邓彦。

申徽轻车简从,带领五十名骑兵前往瓜州,来到了瓜州后,就住在宾馆里了。邓彦见申徽没有带什么随从,便没有怀疑他。

申徽派人暗中劝说邓彦归顺朝廷,邓彦不听劝告,申徽又另外派人表示赞成邓彦留在瓜州的计策。邓彦听信了这些话,于是来到申徽住的宾馆。

申徽事先已经与瓜州的主簿令狐整等人密谋策划好了,在座位上捉住了邓彦,把他捆绑了起来,接着就宣读诏书安抚百姓和官吏,并且说:“大批人马随后就要到来。”瓜州城里没有敢乱动的,于是,申徽把邓彦押送到了长安,宇文泰将他任命为都官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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