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懿
那是三月的一个中午,天气阴沉,太阳早被这层层乌云挡住了脸庞,眼看一场大雨将要来到。灰暗的天气就像此刻奕涵的心情一样,她内心的大雨也将洒满自己满目疮痍的心。
这天奕涵没有上班,从床上起来后,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和乔一认识三年半的日子。乔一在南方,奕涵在北方,横亘两人中间有那滚滚的长江。现今奕涵二十三岁,乔一三十四了,横亘在两人中间还有那不合适的年龄。奕涵大学毕业了,她也反反复复思考过这段感情,让她离开家乡,去那千里之外的地方,对于恋家的她内心是一种煎熬。虽然两人之间彼此关心,彼此牵挂,彼此爱恋,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中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始终存在着。也到该理性思考这段感情的时候了。
奕涵也终于认真的思考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还年轻,而他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再错过几年,他年龄越来越大,越找不到特别合适的对象。她觉得不能再耽搁他了,当她深刻认识到这个事实时,已经大学毕业了,而且在家乡找了份实习的工作。远去似乎更不可能了,她跨不过去自己心中那片海。
就在这个阴沉的中午,奕涵带着身份证,去移动公司注销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她要默默地从乔一的世界退出,新换的电话号码她没有告诉他。走出移动公司,她来到广场的西南角,那里没有人,她恍惚地坐了下来,打开手机QQ,发给乔一一段话:“乔一,对不起,我要走出你的世界了,我觉得你想要的未来我给不起,我们相距的距离我跨不过去,我们就这样不要再见了......"
"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美好回忆,谢谢你曾经日复一日的关心,我把这些都放入记忆里,珍藏起来。”写着写着,奕涵的眼泪掉在了屏幕上,那泪水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止不住。“乔一,我离开后你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找我了,我就像风一样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都留不住了。你要照顾好你的爸爸妈妈,永远保持善良本性,你更要照顾好自己,将来找个能陪伴你一生的人,祝你安好。”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滑过奕涵的脸上。她用手捂住那泪涔涔的脸,嘴里喃喃道:“再见了,远方的人,再也不见我的青春。”没等乔一回消息,奕涵轻轻的点开乔一头像,拉黑了乔一的QQ。
奕涵断了与乔一所有的联系方式,至此,就像彼岸花一样,花与叶永不相见。
晚上,乔一走到常给奕涵打电话的长江边,他才发现奕涵给他的QQ留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拔了下自己的头发,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后才确认到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他发消息:“奕涵?”手机上提示你已经不是对方好友,无法发送消息。只听见啪的一声,乔一瘫坐在地上,手不停颤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乔一愣愣地看着远方,一会会才回过神来,“不,不,这不会是真的,没有争吵,没有任何预兆的,她怎么会突然离开我?”乔一嘴里嘀咕着,“不行,我得给奕涵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件事,对,对......”
乔一深呼吸一下,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颤抖的双手,为使自己保持冷静。他拨通奕涵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回应自己的竟是手机里传来的“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乔一继续拨通那个号码,传来相同的提示音。乔一猛地将手机扔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奕涵,我的奕涵,你在哪里呢?你咋就这样抛弃了我呢?我所期待所规划的未来一下子就没了你,我是做了什么错事吗?我改,我改,你怎么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到底去了哪里?”乔一的内心在歇斯底里地呐喊着,乔一觉得自己此刻像个神经病人一样大哭大吼。他似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一位年长的老婆婆走到乔一跟前,拍着乔一的背说:“年轻人,你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能帮你吗?”乔一默默地摇着头,赶紧起身走开了。
回到家后,乔一找来那个放着信物的盒子,他看着那些信物发呆:那年过生日奕涵送他的心形吊坠、那片快放干的四叶草、还有那年临别前奕涵送他的紫色的小伞、还有那根白头发。过去那美好的回忆就像电影一下下闪现在脑海中。可是如今,一切就像个笑话一样,嘲笑着过去的一切。“我的奕涵,你怎么就这样抛下了我,离我而去呢?”乔一捶胸顿足,紧紧抱着自己的头,缩在桌子跟前,任凭那眼泪肆意地流。
乔一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他给领导请了几天假,几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把自己的父母吓的不知怎么才好,问他什么也不说。地上摆了一堆东倒西歪的啤酒瓶。他的爸爸将空瓶子收拾到纸箱中扔进外面的垃圾桶,妈妈则守在乔一身边,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遇到什么事情了,能告诉妈妈吗?如果不愿意说,妈给你说,孩子,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跨不过的江,你要想想,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时,必定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的,不会把你留在绝路的,老天爷是公平的,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生活下去,再苦再难的日子,爸爸妈妈一定会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度过......”
乔一的脸上又一次泪水泛滥了,他坐起来,抱着妈妈,他的妈妈也满脸泪水。“妈妈,我想喝水,我肚子也饿了......”
“好,好,妈这就给你端水,给你做饭去。”乔一的妈妈用手给乔一擦了下眼泪,连忙出去为孩子准备水和饭。
乔一下床洗脸洗那凌乱的头发,他心想: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子让年迈的父母担心,那样就太不孝顺了。
远在北方的奕涵心里也有割舍不下的苦痛,虽然这条难走的路是自己选择的,但她也是同样的煎熬。上班时,脑子在不经意间就能想起曾经的那个人,默默地流泪,然后悄悄地擦干,不让同事看见她湿润的眼眶。她在心里无数次祈祷,希望远方的他能走过这段难熬的岁月,走出来,向前看,而不是沉浸在那段苦痛中不能自拔。
时间是治愈自己及别人最好的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伤口就会慢慢地结痂。这个时候,充实忙碌的生活是最需要的。奕涵买来一些事业单位考试的书,她打算让自己忙碌起来,上班时间好好工作,下班就开始看书、备考,看到全身疲惫,倒头就睡。然后一天一天又重复前一天忙碌的生活。
这年年底,奕涵通过自己不断努力,以笔试第二面试第二的成绩考上了另外一座城市的事业单位。那天阳光普照,耀眼的光芒照在她那白色的羽绒服上,一股暖流沁入心脾。奕涵拉着自己那个粉红色的行李箱,上火车的一瞬间,她扭头再瞅了眼眼前的山,挥手告别了这个生活了快五年的地方,告别了曾经的青春年少。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子,告别一段人生,走进另一段人生。
时光荏苒,两年后的一天中午,乔一这天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宴,婚礼上热闹非凡,感人的婚礼誓言,让乔一内心又一次被深深震撼。这么几年过去了,他又想起他的奕涵,她在哪呢?世界这么大, 多么想去找她,可终究没有了方向。为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到他这就行不通呢?乔一从酒瓶里倒了杯白酒,仰头就灌了下去。内心的苦闷又有谁会知道?谁能理解呢?下午时间又去一个亲戚家参加孩子满月宴 ,看着当了父母的孩子爸妈,抱着那可爱的小人,让他又一次羡慕又嫉妒。又一个朋友无意中说了句,“你看你,都三十六了,还不找对象,看人家多幸福呢?”乔一默默地不说话,只管往面前的酒杯里倒酒,一杯一杯地灌进肚子里。
那天夜里,回到家后都晚上十二点多了,乔一内心的伤口再一次被扯开,这么几年过去了,对奕涵的思念只增不减,他多想知道她的消息,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借着酒劲,他做出了个决定,他要去北方找他的奕涵。他跌跌撞撞地溜进自己那个房间,取出身份证,从柜子里找来两件衣服,准备连夜出发。住在房子对面的爸爸妈妈看见他在收拾东西,猜测出他要远行。就过来问乔一:“你要去哪里?”乔一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再也不回家了。”
乔一的妈妈泪眼婆娑,抱着乔一说:“你别走,乔一,好好待在家里。”
乔一扯开妈妈的手,满眼泪花,嚎啕大哭,“妈,对不起,我非走不可。”
乔一的爸爸看孩子醉醺醺的这样子,出去会出事,他把房门从外面锁了。
乔一大喊大叫,用脚狠劲踢门,踢不开,他又使劲用拳头砸玻璃门,玻璃被砸碎了,左手被玻璃碎片划伤,鲜血滴滴答答地掉在了地上,墙上也溅上了鲜血。乔一的爸妈吓傻了,赶紧打开门。“孩子,你要好好的,别这样伤害自己了,你走,爸妈不拦你了......”乔一的妈妈说着哭地浑身颤抖。
乔一提着自己的包,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流血的手,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
那夜,乔一跌跌撞撞,就那样穿过好多个小区,徒步走了七八公里的路。那一夜,漆黑的夜里,只有星星在天上张望着这个孤单的人。
天终于亮了,乔一手上血流过多,走了路太多,人感觉疲惫不堪,他终于挡了辆出租车,准备坐车去车站。车上老师傅看着乔一流血的手,就问了乔一事情的经过,乔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这位陌生人。老师傅劝乔一说:“孩子,你还年轻,先把手去医院包扎了,你这个样子去见人家女孩子,人家会害怕的。你甩手一走,你年迈的爸爸妈妈怎么办呢?你想过没有,你把他们气的身体不好了怎么办?万一有事,你那样良心上会下的去吗?你咋不考虑这些问题呢?孩子,人生路长,要往前看,别回头看那已逝的岁月。”
乔一听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了裤子上。“师傅,那您送我去最近的医院吧。”
老师傅将车掉头,“孩子,这才是个好男儿该去做的事。”
这时候,乔一酒醒了,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很后悔自己的行为,只顾自己,而不管父母怎么样。他去医院赶紧包扎伤口,缝了五六针,扎心的疼痛似乎也刺到自己脆弱的心灵。
包扎完后,乔一搭了辆车,赶紧往家走。进屋后,乔一声音嘶哑地说:“爸爸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两位银发的老人搂着儿子,声音颤抖地带着哭腔说:“我儿子长大了,终于懂事了......”三个人哭声一片。
后来,乔一打起精神,好好工作挣钱,照顾自己年迈的父母。
他将那份遗失的美好收入心底,再也不去打扰,只愿远在北方的她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