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那些鸭子 细节

听着雨声醒来,悄悄掀开窗帘。看着雨不依不饶在室外挺进。树的绿更深了,路面湿漉漉。

近日常有动物闯入梦乡。一次,梦到离开水的五彩大鱼,密集地摆放着,不知死活。人醒来都是怅然若失。觉得自己应该再回梦里,放鱼入水,顺其愿,安其生。怎能丢下无水之鱼,擅自醒来?!

昨夜梦到一群小鸭子,绒毛淡黄,可怜见的。它们太活泼了,人走路都得揣着小心,生怕踩着。鸭子由我和父母一起照顾。似乎还有大鸭子。只是如果确定后者是大鸭子的话,那形体小者就不能算鸭子。分明是两种禽类,鸭子外还可以是什么?

贴一篇旧文。话说我这些鸡零狗碎的旧文,何时才能贴完!(20190429)


图片发自简书App


细  节

          ——2007年

我还是迈进了那家处理布头的窗帘店,虽说我不喜欢逛街,也不爱凑处理货物的热闹。既然女友一次次提议了,去一去也无妨,更何况去一去后,收获颇丰。

接下来的日子因此而忙碌起来,因为窗帘店的免费加工要在处理完毕几天后才接待顾客,性急的我等不得。交给裁缝铺不是不可以,然而再付一笔加工费的话,多多少少是对购买处理布头的意义打折扣。我开始自己手工做,还好我一向热爱做针线。

除了打扫屋子、接送孩子、洗衣做饭,上班下班,余下的时间只要是清醒状态我便定格在沙发上,缝,缝,缝,电视节目一直忠实地陪伴着我。有一晚我做到了1点,就像年轻时候看闲书那样废寝忘食。不同的只是年轻时夜间休息再少,晨起仍然容光焕发,现在却是整日呵欠连天。我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甚至罢了工。在巨大的生活浪费面前,抢购处理布头、手工制作窗帘的经济效益也微乎其微,属杯水车薪之举。同时性格中的“偏执狂”、“强迫症”也借机抬头,纵容之,我极有可能被折磨得神昏目涩,形销骨立,实在是得不偿失。缝好的窗帘挂起来,洋溢着我想像中的满意微笑,没有缝的静悄悄搁置一旁,仿佛传来幽怨的叹息声。面对一座山,可以去尽力攀登,也可以适时绕道而行,有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去翻这座山。当我写毕这篇博文,我觉得我的手还是乐意写字、打字,不愿时时和针线为伍。善始善终当然精彩,虎头蛇尾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对窗帘如此,人生亦然。

回想那天我一头扎进布头堆淘窗帘时,一种久违的快乐及时升腾。我对阑珊之势的物品情有独衷,比如这些布头,当它们作为样品闪亮登场时,曾经代表不菲的价格,如今却蓬头垢面卷在一堆花花绿绿中,几欲窒息。当我选中它们,厚厚实实抱在怀里,穿街过巷走回家时,我觉得布纤维在阳光的照耀和空气的流动中也是通体舒泰,满心欢喜。特别是它们被我缝合了边角,加上窗帘条挂起来,在微风中摇曳生姿的时候,这些窗帘就像渐远时光的蓦然回首,依然楚楚动人。

记得上初中时,我常常背着母亲把裤管缝回一溜,为的是追求从港台流行过来的窄腿裤效果。初为人母,市场上小儿棉裤还不多见,我曾用秋裤做里和面给儿子缝过不止一条棉裤,这种针线活的服务对象还扩大到侄儿侄女以及女友的孩子。当双手忙碌于穿针引线,我的心思也游走在记忆之河中,往日情节每每于此刻翩然闪现。

旧电影中有过这样的镜头:女人正和男人热切地交谈或者激烈地争吵,忽然发现男人肩头上的衣服开了口子,她迅速找来针线,纫针,断线,打结,伏在男人肩上三下五除二缝合了破绽。然后打结,探过头去用牙咬断长线……那时候年轻的我总是担心她会触到这个粗粗笨笨的男人,直到她的脑袋妥善离开工作面,才松一口气。我隐约记得女人的针线好像是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来的,那时候的女人不会披头散发展现妩媚风姿,披头散发者均为地主婆和女特务,至少也是让人侧目而视的资产阶级小姐。

先生的西装革履天衣无缝,通常没有我可以下针的机会,至多是掉下一两粒钮扣递过来,我往往不胜其烦,马马虎虎补缀上去。钉钮扣似乎不足已展现我细密的针脚,我的针线功夫俨然锦衣夜行,明珠暗投。儿子的衣服需要缝补时,衣服基本该退休了。

每当拿起针线,总会想起那个在男人肩上飞针走线的电影上的女人。那个肩头或许弥漫着战场的硝烟,或许蓄积了工地的沙尘,或许洋溢着陋室的书香。那个肩头的正气,可以停靠女人一生一世的愁怨;那个肩头的温暖,是女人的灵魂之所;那个肩头的孤独,足已唤醒恒久的母性,放逐他一直克制隐忍的男人泪。有人说你把自己视为珍珠,随时会有被发现的惊喜;你把自己视为泥土,就需要承受被践踏的命运。如果心爱的人走的是人间正道,做他脚下的泥土未尝不可,纵然或有被踩踏的时候,也将痛并快乐着。如果我们是不相干的人的眼中珍珠,不相干的人的脚下泥土,被珍视又如何,被践踏也无妨。

我在斗室中走来走去,就像一个农民信步于自家生机盎然的田间地头。有一对窗帘名曰:倾国芳容,宝鼎上菊花怒放,下面配以诗作。淡淡菊花,淡淡诗作如梦影般飘荡在我窗前,成功地把我从漫天卷地的沙尘中拯救出来。有一对窗帘是芦荡渔歌:溪水东流长明霞,芦丛里垂钓碧江上,笑把渔歌唱。浩渺的江水,闲适的渔舟,摇荡的芦苇,几笔远山,几笔鸿影,它们是虚拟的风景,却也栩栩如生,聊胜于无。有的窗帘是若隐若现的枫叶,宁静淡然,有的是成片的米色、黄色交相辉映,明丽浮华。已经在客厅曳地而立的那一幅则是在一片柔和底色上烘托三五朵蒙纱的玫瑰花,宛如憔悴面容乍现的一抹微笑,弥足珍贵。

  谁能与我同醉

  相知年年岁岁

  咫尺天涯皆有缘

  此情温暖人间

(2007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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