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回去的希望,于是只能随遇而安的过下去。日子过得辛苦却无望,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努力才能有未来,就这么浑浑噩噩,倒也无忧无虑。
这么想着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本该安然吃草的牛,猛然惊醒了我的恍惚。牛已经一脚踏在了瀑布边,伸着头去喝水,我拔腿就跑过去,就这几十步路却已经来不及了。原本踏下去的蹄子打了个滑,牛身子一歪,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牛被急流冲走,尸骨全无。
一种无望和失措充斥我幼小的胸膛,牛……牛……没了!整个镇子上就没几家有牛的,就这一匹跛脚老黄牛也还是家境殷实的象征,完全不敢想回去要受怎样的惩罚。
我一直跑一直跑,路上偶有人回头看一眼我这个疯妮子,都又麻木地转回头,继续面无表情的干自己的事。一口气跑到镇子西头的一个小巷子里,埋头就哭。
这是个怎样的世界,怎样的地方,每个人都是一样艰难过活,辛苦而又麻木。我要怎么办才能逃离,我连目前的窘况都无法应对。
就在我把连日来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碎了我嚎啕的哭声。
“是孟家阿桃?怎么哭成这样,跟姐姐说说。”
听到好听的声音,我抽抽搭搭的抬起头,看向来人,心都颤了一下。
少女身着短衫长裙,鹅黄的底面上绣着细碎的山茶花,只衬得她眉如远黛,肤如细瓷,轻挽的发髻下垂着两条辫子,莹白素手间握了一把油纸伞。天青过雨,暮色昏暗,只一个她如从江南烟雨画中走来,成为天地间唯一亮色。
我怕是遇上了个丁香般的姑娘。
只是这丁香般的姑娘却在对着我温婉的笑。她说:“你怕是不认得我,我是西街唐秀才家的唐婉,你唤我一声姐姐的。”
“唐婉。”我低喃了一声,她看起来只有十二岁左右,我现在却是六岁孟桃的身子,也应该叫姐姐。
“婉……婉姐姐。”就这么叫了一声,竟然红了脸。
她见我害羞,又添了几分笑意,“小桃儿乖,姐姐给糖吃。”说着,从小布包里捏出一块糖喂我。
见我怯怯地接过糖,她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头,又举起油纸伞转身走入烟雨中,又好像,走出了我的梦。
后来,我被听到信儿的洪娘拉回去骂了一顿,这事竟也这么了了。看,之前觉得天都塌了的大事,也能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睡觉之前我又想起了唐婉,世上竟有这般人,遇见她就觉得……“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