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上三四年级的时候,一天我在小河里抓到一条小鱼,先是把它养在罐头瓶里,就是那种老式的粗矮的圆玻璃瓶。我曾用它养过一条泥鳅。泥鳅在刚放进去时有大拇指那样粗,后来越来越细,直到像小拇指一样细时死掉了。看着瓶中半天不动一动的小鱼,我担心瓶子太小会让它像那条泥鳅一样。后来我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个腌菜用的小缸,有我膝盖那么高,现在弃之不用了。我喜出望外,费九牛二虎之力搬出来,然后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灌上半缸水。当把小鱼倒进去时,看着他游来游去,我才放下心来,有时还丢点馍馍碎杂儿进去。
过了些日子,有天下了大雨,院子里积了一大汪水,可以没了我的脚丫了。 我心想这些水对于小鱼来说像大海一样了,它也一定想在大海里那样自由自在地游吧。于是我把小鱼捞起来放水汪里,它立刻欢快的游动,尾巴摆来摆去,泛起许多水花,那汪水仿佛活了。我正看得入神,没有发现有只鸡也盯着小鱼看,并且蹑手蹑脚地靠近。当我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时,那只鸡已经来到了小鱼身边,并且迅速的叼起了它,转身就要离开现场。我赶快冲过去截住鸡的去路。鸡转身想要逃走,我就追过去,另外还有几只鸡也去追,想要分一杯羹吧。我们在院子里追了几圈,最终鸡放弃了,丢下小鱼,不情愿地“咯咯”叫着跑开了。我赶快跑过去,恐怕其他的鸡叼走。但当我跑过去时,小鱼已经一动不动了,那汪水也一动不动,只有围墙的影子盖着它。
父亲认为把鱼放在院子里是个愚蠢的行动,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至今还记得那个中午小鱼摆尾游动的样子;我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阳光照在小鱼身上反射出的耀眼白光。这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活了。我知道自由是有风险的,有时也要付上惨痛的代价。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