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山村,在一个大自然气息无处不在的环境中长大,而我们的学校坐拥在青山绿水,课堂与大自然之间只隔着一扇门。
记得刚上学前班的时候,学校也才建成没多久,处于百业待兴的状态,为了实现自力更生,老师们除了教学以外,还要花费很多时间来建设校园。
学校只有两排教室,学生活动一般都会在校门外比较宽阔的场地进行,而两排教室之间的空地,则被开垦成菜地。天气渐暖,到了适合种蔬菜的季节,老师们向家长征集一些菜苗,种到菜地里。
除了菜苗以外,学校也曾征集过玻璃瓶。记得当时交玻璃瓶的时候,我在家里找出来一个酒瓶,里面掉进去一个瓶塞,怎么也拿不出来,我深感不安。如果老师们们用这个做烛台,实在是太难看了!忐忑地交上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完全是多虑了。那些玻璃瓶子被打碎了,碎屑被密密麻麻地安插在围墙墙头上了。看着这些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玻璃屑子,我暗自忧伤,看来以后翻墙的机会是没有了。
在学校里,我们的日常饮用水,是厨师大爷到学校附近的河里挑过来的,纯天然无任何加工。一口大缸放在厨房门外,总有一群小鱼在水缸里游来游去。两个喝水用的公用杯子,其实就是加了铁丝把手的薄铁罐子。夏天的时候,每逢课间休息,总会有一些小孩子围在那口大缸前好奇地看着那些小鱼儿欢快地游串,有时候用喝水的茶缸就可以轻易地舀到一两条。
我们的黑板,是用黑色油漆涂出来的,而黑板擦则是学生家长应老师的要求提供的。一个方形的布包,里边装着什么东西。那时候我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石灰,因为印象中的黑板擦都是就算不动它,也会不停的掉白色的粉末。对于这个要求,家长的响应不是很积极,所以黑板擦严重短缺。有一段时间,班上没有黑板擦,老师很生气,就让每个组的同学轮流把外套脱下来擦黑板。轮到我们组时,其他的同学都要求把自己的衣服裹在里面,那个擦黑板的高个子男生就把我的衣服放在最外面一层,一天下来,我的衣服就被弄的灰蓬蓬的。回家给妈妈说了,让她做个黑板檫,我特意叮嘱,里面要装石灰,但最后装进去的是棉花。
至于教鞭,通常都是随便找一根竹棍子来充当,但是经常弄丢。上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的语文老师比较懒,领读生字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每次我都要到外面找一根棍子,我在外面找啊找,有时候找不到一根像样的,就只好折根草来,也不知道叫什么蒿,细细的,毛毛糙糙的,都可以用来扎扫帚了。然后我就高高地举着这根草,领着同学们一遍遍读那些生字。
后来学校的条件就慢慢好些了,设备渐渐齐全,但是学生数量却逐渐减少。因为村里凡是经济条件略好的都到县城安居了,还有一部分到外地打工去了,适龄儿童越来越少,而且其中有些早早辍学。
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将教室重新粉刷一遍,焕然一新。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一位年纪比较大,清瘦和蔼的老师,对环境要求比较高,在老师的影响下,我们除了将教室打扫得纤尘不染以外,还经常在路边采来一些野花,插在花瓶里放在在窗台上,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可惜这样的时光,只有一年时间,第二年学校不办六年级,我们只得转到邻村的学校。邻村学校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好,只是在那样一个人数众多的环境中,我们再也无法享受昔日的闲适了。
中考之后,听闻我们的小学也有了自己的图书馆,我曾经去借过几本书。那个年轻的副校长热情地给我办了借书手续。那时候学校就剩下三四个老师了,学校隔一年才接收一次新生。
高中时,我再次经过小学时,那里的好多间教室都以低价卖给了附近的村民当做柴房,学校里就只剩下了两位老师,校长和她的老婆,守候着寥寥无几的学生。那位全校老师中学历最高的年轻副校长据说到了广东打工去了,谋了个保安的差事。再后来,听说学校已经停业,村里为数不多的小孩只得到邻村上学。
这就是我的母校,我见证了她的成长,也见证了她的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