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伟大的事情都开始于一些琐碎的灵光。起初,它们像种子,在适宜的时刻生根发芽,而后,它们开始明晰出笃定的方针,指出清晰的方向:枝脉也因此有机会变得四通八达,向下长出越发扎实的根,向上结出越发繁实的果。方针就像《西游记》中龙王的定海神针一样能够稳住所有的惊涛骇浪,让人们面临选择时有所依据,在人迷惑惶恐时给予信心,在人放手前进时坚定不移。
每个人都有过困惑与迷茫,也许生理上的原因决定了人类需要一些工具去消解所有的不安(很多人都选择了宗教)。我曾经以为“梦想”可以承担这部分职能,但是后来发现:当“梦想”是一个具体的事情时(比如“想考个好大学”,“想当歌手”云云),它最终并不会带来精神上的满足,因为假如人们没有完成它,就会留有遗憾,但是完成之后呢,其实也会再次陷入无所事事的空虚。
我想,也许答案是一些更加抽象的东西。于是,慢慢地,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词汇:生命方针。
——————————————
生命方针,顾名思义,是一种对生命做指引的思想。每个人都会有一个隐藏在背后的生命方针,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有意识到,但他们总是受其影响。而我现在试图在做的则是将自己这几年渐进的思想变化,以及由此形成的生命方针做一个清晰的总结。
起初,我的生命方针是:更多地探索世界,更多地探索自己。
这个方针起源于几年前我一次坐公交车的经历。那天在颠簸的公交车上,我看着眼前的公路,突然开始想象公交车司机的生活。我想象他第一天获得这份工作的样子,他应该是很高兴的,也许兴奋中还带着点满足(小确幸?)。但是一个星期之后呢,一个月之后呢,半年,一年,五年,十年之后呢?也许他都在同样一条公交线路上日复一日地行驶着,生活没有太多的变化。那一刻,我有些惶恐,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没有变化”其实是死亡的内涵。反观自己的生活,我想做出一些改变,后来休学旅行成了我的选择。
随后,在漫长的一年旅程中,我又发现,原来这个国家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就连最熟悉的自己也和我想象得不一样。你会看到很多和媒体报道不一样的东西,或者媒体根本不报道的东西,你也会做出一些令自己诧异的,不曾设想过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我越发地觉得自己需要了解更多的未知经验……
这个阶段的方针对于我的意义在于:当你面临关于未来的很多选择时,你有理由,也有勇气去选择那条看起来最未知的道路。
《cast away》截图
大概在2、3年之后,我的生命方针有了一些修订,变成了一句更加简洁的口号:生活出一个故事。
因为在探索未知的生命过程中,我发现“生活”本身并不是一条被预设好的轨迹,它可以被质疑,可以被反驳,它有太多的可能性。在各种丰富的可能性和生活预设的稳定性之间会有强烈的冲突。我喜欢这种冲突,因为有冲突才会有故事,这个故事不是一个被写出来,被拍出来,被导演出来的故事,而是一个被真真切切地生活出来的故事。
如果说“探索未知经验”是一种由外向内的吸收,是向外界汲取更多的养分,那么相比之下,“生活出一个故事”则更偏向于产生出一些结果。大概是自人类能够说话以来,“故事”就是一种无法被抛弃的消费品。结束一天繁忙的劳作之后,不管是大银幕,还是书本,不管是互联网上的新式娱乐,还是茶余饭后的绯闻八卦,人们总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故事”上面。
由此我突然意识到,“生活出一个故事”不仅可以使得你自己变得更加丰富且迷人,同时也使得你有机会和他人发生关联,被他人消费,呈现出一种可以把你和普通人区隔开来的被市场所接受的价值。它是一种你和这个世界相接触的方式。
感谢庄愉同学给我设计的logo
再后来,大概是一年前,我的生命方针再次被修订,这次变得更加简单,三个符号:x++。
“x++”来源于一种计算机语言“C++”。“++”是每回合+1的意思。“x”是未知数,可以代表任何东西。所以“x++”的意思是任何东西持续增加,对它狭义的解释是:我希望并且帮到自己身边的人持续进步。
曾经我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所以才会不听所有人的劝阻休学去旅行,毕业后做一份开始看起来毫无依靠的工作),我当时并不太在意他人的想法,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改变任何人。
让我思想发生转变的是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理解成“项目”,上学可以是一个项目,学一门技术可以是一个项目,交一个女朋友可以是一个项目,买车,买房,做家务,生孩子都可以是一个项目。每个项目都可以被投入无穷多的资源,使之可以变得更加好。
但是每个个体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无法分配给太多的项目(很多女性在生完孩子之后无力在工作上投入原有的热忱),所以,你不得不依靠他人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够完成更多的事情。由此,除了要使自己变得更好之外,你还需要让身边的人变得更好,让他们变得更丰富,并且和他们建立稳定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产生更多的价值。
微信朋友圈
以上是我个人生命方针演进的过程。但是,等我梳理完之后再重新回顾时,发现它和前人一些言简意赅的总结诸如“学无止尽”、“互帮互助”十分相像。短时间内,我有一些气馁,但随即又重新感到欣慰,因为这套对生命方针梳理对于我个人更重要的价值在于,它得出了一套能够说服我自己的理论基础、相对应的适用范围,以及区别于其他格言警句的重要程度。
所以,我把这个思考的过程分享在这里,也许,它是一个方式,能够帮助另外一些其他人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命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