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爸出去打工以后,我就成了我们家的男子汉了,每天放学去给妈妈背柴也就成了一个象征了。
很多时候别人见了我妈都夸我勤快,其实我也贪玩,看见其他孩子打弹珠看电视跳神捉蜻蜓也想加入其中,但想起乱蓬蓬的头上长满了绿草枯枝,晒的黝黑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溢出,顺着皱纹打湿了被杂刺抓破的布衣,一个人拉着捆好的柴从长满杂刺的山上踏出一条路拉到山下,我想我应该长大了。
我妈妈嫁给我爸爸的时候二十七八,我上小学也才三十多的年纪,生活的扁担却压的她满脸的皱纹,看起来老了十多岁。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我们几个小孩,什么苦都吃遍了。
前不久邻里家母猪下了十多只小猪仔,虽然生活就不容易,妈妈还是去赊来了一只,养猪刚开始几个月都用饲料催它,后面才开始换着草喂,但我们家一直割猪草喂,几个月下来别人家的猪快两百斤了,我们家的才一百来斤。虽然没有饲料吃,但妈妈每天都给它照顾的很好,猪圈里面时时刻刻都干干净净的,割回来的猪草也要煮熟了才喂它,去喂它也要看好久才走。
这猪现在也算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然而好景不长,外面打工的爸爸几个月不往家寄钱,家里本来就不容易,还有四张小嘴张着要吃饭。家里粮食倒是还有,就是猪油已经空罐了,虽然每次炒菜已经很省的只是一小饭勺。
早上妈妈没喂它,叫来了我伯伯和邻里几个力气大的,把猪弄到我伯伯家门口,我妈妈后面背着个背篼就跟着下去了。一上午的忙活,小猪为了我们的生活,变成了一背篼不到的猪肉。妈妈背着回了家里,抹了盐腌制后挂在竿上,砍来百香树的枝丫,晚上烧了火便熏成腊肉,肥的熬了油装在罐子里,油渣放在盆里盖上盖子,有时我会偷上许多瘦的油渣,装在牙膏包装盒里,一跳一跳的跑去跟我的朋友分享。
有了油水,弟弟妹妹看着长了肉,我也觉得长了肉,背柴的时候都能多走一段路才歇息了!妈妈也欣慰。
杀了猪,往后的日子也算富裕了许多。唉,我妈妈这人,说起来,自从嫁给我爸爸后算是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什么苦都一个人吃。
我妈妈没什么脾气,好人里面的好人了,从小到大没打过我们几个,对待别人更不说了,什么事都宁愿自己亏点。想起我爸,多好的福气取了我妈妈这样的人,却是时时沉醉在牌桌上,家里总是负债累累,一个典型的赌徒!有时候身上输完了,倘若发现我妈妈藏起来应急的也偷,你说这叫什么人!我妈妈没有一句抱怨的话,看着几个孩子,带着锄头就又下地忙活生计去了!
上二年级那年,奶奶离开了人世,走的前几天邻里的乡亲都来了,本来不大的屋里挤满了人,爸爸睡床上,抱着奶奶,这是我们乡里的说法,人快走的时候推着他,不让断气,没几天奶奶还是离开了。
处理完奶奶后事,整理奶奶床铺的时候妈妈在枕头下面找到了几个已经发黑的香蕉和几个面包,那是乡里来看望奶奶她舍不得吃留给弟弟的,奶奶生前特别疼弟弟,杵着拐杖去哪弟弟都跟着。奶啊,生前就没好好享受过,死了还想着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