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他?也不要问我到底爱上他什么?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和俊是办公室恋情,或许属于日久生情那一种。虽说爱情来临的自然、平淡 ,既没有构思巧妙的伏笔,也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但是四目相对时,也可以擦出电光火石,十指相扣时,也能够传递愿一生相守。
已经同居了一年多的我们,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现实让现在的年轻人不仅承受着经济上的压力,比如买车买房、结婚后孩子的抚养、教育、失业等问题。同时也承受着感情上的压力,因为破裂的婚姻、转移的爱情随处可见,导致内心里总有一种对婚姻和建立家庭的恐惧和慌乱,总是想设法延迟或逃避。
一次的“意外”,使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创造了一个生命的嫩芽。对一个流浪的小狗小猫都心生怜悯的我,自然更呵护这颗嫩芽,想让它落地生根茁壮成长。所以,可以说我俩是在有爱的前提下“奉子”之命,走向婚姻的殿堂大门的。
俊的家乡在郁南县历洞镇,虽说我们已经相爱了一年多了,可能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吧,所以我还是第一次去他的家。
车上他又给我讲起了中里村奇观“两头榕”的动人传说。传说五百年前的中里村,是一片野兽出没、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石、罗两族歃血为盟、结为兄弟。驱除虎豹、斩杀蟒蛇、开垦荒地,两族人民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石、罗两酋长家分别在同年同月同日生得一男一女:石俊秀和罗月花。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互相倾慕、情深意笃。由于内奸勾结外族,从中挑拨,致使两族关系破裂,禁止他俩来往。可是对于真心相爱的两颗心来说,又岂止是禁令能禁止的了的呢?他们千方百计地找到机会,偷偷出去幽会,以解相思之苦。在一次幽会时,被罗家发现,罗家内奸从中作梗,逼罗酋长取出一支浸过毒药的箭,向石俊秀后背射去。罗月花听到箭风响,迅速闪到石俊秀的背后,伸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护心上人。可是百发百中、力拔千斤的罗父射出的箭,穿透月花的前胸后,又刺进了石俊秀的肺腑,两人倒在血泊之中,当即身亡。两家当天把各自儿女的尸体埋葬在深沟相隔的对面土丘上。说来奇怪,第二天,在两座新坟上各自长出一株榕树苗。日长夜长,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竟拔地参天、枝叶婆娑。枝相交,叶相吻,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人在相依相偎...
我总是怀疑故事是他杜撰的,或者说故事里的人物是他杜撰的。要么怎么会有这般巧合。他的名字里有个“俊”字,而我的名字里又恰巧有个“华”字。他左臂揽着我的腰,右手轻握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带我去看“两头榕”,让这五百年的古树见证我们的爱情,同时永远庇佑我们甜蜜的宝贝。
站在“两头榕”的脚下,仰视这两株古树,东株树高10.6米,胸围4.2米。西株树高16米,胸围2.1米。两树相距10米,而枝叶相互盖覆,生长奇异。树冠东西宽27.7米,南北达10.5米,树冠投影面积达470平方米。更奇妙的是由粗0.8米的树茎把两树连成一道跨空3.5米,相距9米长的天然“拱桥”,像一道彩虹凌空而架,成为人间罕见的古榕奇观。不禁想起文人骚客的诗句:“历洞中里两头榕,错节盘根夺天工。枝干相联多妙趣,腾空飞架一长虹。沧桑风雨四百载,造化春秋着意浓。昔日天然一奇景,今朝绿荫更葱茏。”
我默默地望着古树,心里追问自己:五百年前的两颗幼苗,是两个患难恋人的幽魂所变吗?错节盘根、枝繁叶茂是坚贞不渝的爱情的滋养吗?那把两树连成一道天然"拱桥"的树茎,是他们几百年来相牵的手吗?人的生命如此的短暂,人生又是如此的难以捉摸,以树的形象,并肩站成永恒,又何尝不是一件乐事!我似乎在十几米高的绿叶间看到了他们依然年轻的笑脸,听到了他们的情意绵绵的对唱,先是雄浑嘹亮的男声:
“呀——
花在月下月当天,
花来开时月半边
月正圆时花标蕊
花开最好伴月眠”
女声婉转唱道:
“哟——
花伴月儿在树丫,
花间月里说情话,
花好月圆岭头耍,
月明花好映吴家。”
男声紧接道:
“哎——
观花赏月在花窗,
花开又趁月光亮,
有花有月花欣赏,
月圆花好情意长。”
女声含情脉脉地答唱:
“哩——
花好月明在山中,
明月映照入花丛,
花间情爱月下种,
月里花开香飘送。”
我听俊说过,300多年来,“两头榕”一直是当地居民乘凉、小憩的好地方。村民们在树下闲话家常时,往往以山歌的方式一问一答,后来聚集参与的人们增多,逐渐便形成了固定的活动,称之为“两头榕歌圩”。
如今,每年正月初八前,中里村都会组织周边的山歌爱好者集中到“两头榕”参加歌圩,此外,若重大节日(中秋、重阳等)碰巧与中里的圩日重叠,也会有爱好者自发来到“两头榕”,形成小型歌圩。对歌的方式多样,既有男女互相对歌,也有二人对歌和有集体对歌。对歌内容非常广泛,包括男女爱情、生产生活、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等各个方面,普遍反映了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令我遗憾的是,我们来参观的这天没有赶上“歌圩”的日子。虽然他说,我一定会有很多机会来观赏的,但我还是不死心,硬逼他给我来个现场即兴表演。他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清了清嗓子唱到:
“耶——
出去打工五六年,
娶个媳妇带回家,
出门只身一个人,
回来一下变成仨。”
我被他滑稽的歌声和调侃的歌词,逗得不顾淑女形象的大笑起来。
我知道,我一定还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