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季节都有一种味道让人想回到从前的日子。”
不日前途经某路,看到粉白妖娆的洋紫荆已开到荼蘼。树下的铺面从袜子店到十元店到奶茶店,几经更换,而花年年盛开,与世事毫无挂碍。
气温乍暖还寒,回南天来袭,闲居家中,无事整理书柜,翻出许多经年旧信。当初怀着殷切之心写信过来的人,大多早已失散。可我在窗下展卷细抚,彼时的情意依旧跃然纸上。曾经我为一切分离而难过,甚至只是关系不错的同事调到别的部门,我也要大哭一场。后来几经辗转,接受分离是生活的常态,接受朋友的离开不是因为情深缘浅,只是时间到了,际遇和命运让她走上别的道路,那条路上她有新的战友,而我只属于过去。
谁又不是这样过来呢。十六岁读高中,校园里两棵冬青树,不知年岁,繁茂盛大,整年苍翠。圣诞节时,十几岁的少年们在树上挂明信片,挂礼物,挂苹果,记号笔歪歪扭扭的写上那个人的名字。有年恰逢大雪,我踮着脚站在树下,看到一张明信片写着我的名字,有雪花洇开的痕迹。那上面说,祝你永远开心,祝你前程远大。
一晃十几载。少年时稍微嫌其过俗的祝福,现在才懂那原是最难实现的事。而送出祝福的那个人,早已天涯相隔,再难重逢。
在珠海待久了,便越来越习惯这里。海边小城,安宁温和,总觉得好日子就是应该踩着单车慢慢从海边骑过去,再骑回来。戴大檐帽,长裙在风中飘,而海水温柔,它就在那。还有和煦日光,还有蝉鸣与椰林树影。
九洲大道两旁遍植三角梅,二月的熏风一吹,便开得轰轰烈烈,醉生梦死。在我三千里地以外的故乡,没有杜鹃花,却有一种类似的灌木,叫棣棠。儿时的邻居伯伯家,有一个小花园,春来棣棠花泼泼辣辣的开一地,那时尚幼不懂花名,以形生意,称其为“地毯花”。《诗经》里这以它形容手足之情: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花事年年常有,而看花之闲心却岁岁不同。故乡家中西窗外,曾是高大的泡桐树。紫桐花开,便是清明将至的季节。而今在珠海,木棉也是一样开出硕大花朵,落地时是“啪”的一声,像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