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梅枝
张承宇和马军同并不知道,他们返回的路上,黄春玲已经给孙玉花打过电话,告诉她马军同并没有表示出过激的行为,只是情绪焦躁不安,目前还不能坦然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黄春玲确认自己怀孕后,整个人被吓懵了,她是喜欢马军同,也渴望得到马军同的爱,但是她不想用这种切入点,这种方式来获得爱情。肚子里这个滋生的小生命,会让马军同认为她是蓄意而为之。
爸爸妈妈都是特别注重脸面的人,教书育人大半辈子,年前才双双退休。提起伦理道德通古论今滔滔不绝,深得人们的敬仰。虽说现在是网络时代,他们对一些新兴时髦事也正在慢慢接受,不过他们还不一定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
黄春玲既忐忑又发愁,她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她多次想过去打胎,也曾多次在妇产科门外徘徊,可她最终不敢走进去,一是本身对做人流的恐惧和羞涩,二是不忍心。她有罪恶感,也有母性的温柔感,她在痛苦的矛盾着,在矛盾中幸福着,在幸福里犹豫着,在犹豫时坚定着……
尽管黄春玲极力掩饰怀孕,但是强烈的妊娠反应出卖了她,妈妈是过来人,她第一时间想到验证,妈妈要带她去医院看病,黄春玲死活不同意,妈妈的猜测得到证实后,不得不告诉爸爸。
爸爸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没出来,第三天他给妻子说了一番话,“事已至此,现在咱俩就是去死也于事无补,咱也不能把春玲一棍子打死,好歹她没有去吸毒、犯罪、做杀人犯。年轻人都跳着脚丫挤在时代的前面,我们挡不住啊!这样吧,你去和马军同的爸妈交涉,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妈妈向黄春玲说出爸爸的意见,黄春玲的心里负担减去一大半,他给马军同打电话说出一切,但是马军同始终认为,黄春玲是在和他开玩笑搞恶作剧,每次都说有急事忙,让她挂断电话,黄春玲给他发信息发微信,马军同一看是黄春玲发来的,几乎不看直接删除,有一次马军同看到黄春玲说怀上宝宝了,他感觉这个很搞笑,他回复黄春玲,你怀上的宝宝是你自己的宝贝,我可不敢要。
黄春里又急又气直接甩过去电话炸弹,马军同被黄春玲的炮火炸怕了,不得不把她拉黑屏蔽。黄春玲叫上闺密小丽直接去找他的爸妈对话。
马兴旺和孙玉花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因为他们的大儿子马军仁和媳妇张倩倩谈了几年恋爱,今年才在他们再三催促下准备结婚,可是婚前检查时出了问题,张倩倩被查出健康不育症,这种病其它一切都正常,就是不能怀孕生娃娃,对马向兴旺夫妻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问题,他们鼓动马军仁和张倩倩分手,但马军仁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对爸妈说现在科技发达,一定会有治愈的办法。
马兴旺主动辞去村支书,也有别的原因,村里的“老损”经常挖苦马兴旺,“你头顶几撮老白毛,还往上巴巴结结地干个啥玩意?你没看你这会儿,都弯腰驼背爬到墓沿啦,还没有抱上孙子续烟火,你看咱们村比你年龄大的,比你年龄小的,都有孙子孙女,就你俩儿子还打着光棍,也不知道你们爷几个,整天还人五人六瞎得瑟个啥?”
马兴旺硬着头皮给大儿子操办成婚事,结果还是不能达到他急于抱上孙子的愿望。黄春玲的突然来访,使马兴旺夫妇又惊又喜,他们安慰黄春玲不要着急,眼下只要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保护好肚子里的宝宝就行,剩下的事他们全部大包大揽,他们说马军同的性格很特别,不能把他逼急了,他自己认识到问题的关键最重要。
这不时机终于成熟了,张承宇和马军同一进家门,马兴旺和孙玉花就揣摩出大概来,张承宇一开口他们就知道,儿子已经准备和黄春玲结婚了。
马军同的礼仪公司开业典礼暂时搁置,开始筹办和黄春玲结婚的事,张承宇工作以外的时间,全部被马军同占用,从策划到筹备,从参加人员到送请柬,从购置家居到房间布置,马军同桩桩件件都不放过他,用马军同自己的话说,他必须往死处折腾张承宇,才能稍微安抚一下,他不能和李小静结婚的遗憾。
张承宇对马军同,有敬佩,有同情,有可伶。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马军同事事都要和张承宇作比较争高低,如果张承宇有件事比他做的好,他非要在另一事上超过他才行。
其实在他们村里,在他们的同学中,比张承宇混得好的,比张承宇工作出色的,比张承宇官做的高的大有人在,但是在马军同的心底,哪怕是把全世界的人都算上,他马军同的骨子里就存在一个竞争对手,那就是张承宇。
奇怪的是他们两个在某些方面都能达成共识,在外人看来,他们还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凡是双方家庭有需要帮助的事情,他们从来都是第一个赶赴现场的人,而且是现场最尽心尽力的人,是排忧解难最多的人,是只管付出不问回报的人,是最后一个默默离开的人。
但是谁又能够理解,他们也是彼此提防最多的人,相互暗中作梗一较高低的人,相互利用最多的人,相互嫉妒最深的人,相互算计最狠最准的人。他们这种交往方式,恐怕连万能的上帝也解释不清楚。
马军同这边已经解决好人生大事,把黄春玲风风光光娶回家,接下来紧锣密鼓再次张罗礼仪公司开业的事。他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催促张承宇,赶紧来黄家饭庄商议开业日期。
张承宇这边被韩跃飞牢牢地缠吧着,韩跃飞给张承宇抱来一大叠报表,嘴里还不住口地骂骂咧咧,“姐的脚,娘的蛋,一群吃干饭的熊包货,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整天吆五喝六耍牛逼,都满头老杂毛了还以为他是帅小伙,我看见李建新双手插裤兜那副烧包相就恶心。还有……”
张承宇知道,韩跃飞欲言又止要骂的人就是俆大炮,可能是他突然想起俆大炮是自己的表哥,赶紧咽下去。之前张承宇就在无意之中听到韩跃飞大骂李建新后,接下来就是俆大炮,还有民政所以白顺达。
张承宇还知道,韩跃飞再窝火也不敢当众骂镇长常胜利,他大不了在心里暗暗诅咒,回到家对着墙壁发发牢骚。
张承宇接手武装部长以后,加快了对镇政府大院人际关系的了解。书记崔乾坤,是县委组织部培养的副县级后备人选,他到囧岗镇任党委书记只是一个跳板,等做出政绩后就能得到提拔重用。
在崔乾坤的身边围绕着一拨人,其中有财政所长乔志强,派出所所长高敬博,主抓经济的副镇长王建军,主抓城建的副镇长刘尚武,还有几位住在城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韩跃飞也是里面一个重要成员,书记看重的是他反映的情况接地气,他的哥哥韩大鹏能帮他继续前行减少阻碍,他们上下通气里外照应。
在镇长常胜利身边也围着一拨人,他们是主抓人事的副镇长李建新,司法所长俆大炮,民政所长白顺达,妇联主任梁秀茹,计划生育指导站站长赵二虎,文化站站长毛小齐,还有其他本乡土在镇政府供职的人员。
张承宇随俆大炮参加过许多饭局才捋出一个大概,张承宇暗暗感叹,在镇政府上班多亏有俆大炮这个半吊子表哥,要不然他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举步维艰。
以前表哥给他说什么,县城派,本土派,他是真的不明白,现在才能理解开。原来镇长是从最基层走出来的,他以前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凭着一股子蛮力干出不少政绩。
俆大炮曾经在背地里对他说:“你别看我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相,其实我心里亮堂的很,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人该交不该交,什么事该做不该做,都在我这个大脑袋壳里存着呢!你看到的只有眼前这几个人,其实整个镇政府七所八站的人,各有千秋各有套路,我干司法所长这么多年没趟浑水就算不错了。”
张承宇刚踏入领导阶层,他谨慎地驾驶着这条小船,使它不被哪一股风吹翻,前路漫漫其修远兮,张承宇对未来充满迷茫,也充满期待。(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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