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庆幸“元旦”的“节”后余生了,在寒风扫落叶的文化自信中,“公元”还活着,是不是一种希望?当然,那“让你活着就足以显示国家的文明和包容”的金句言犹在耳,更得感谢我们这些低端人口仍然被“文明和包容”着。
2019就要画上句号了,而我还在,这就是我2019的最大福祉,也是我一年来努力的最大成就。是啊,这个时代对草根来说,活着就是成功。
一年来,痛风发作两次,两次都因为医生说没有什么特效药不必住院,靠着别嘌醇居然现在还正常过着日子。头晕眼花一次,没吃药,熬一熬,晕眩自己消失了。家人们也很被照顾,都没住过院,连老妈的咳喘都消停了一些。这个世界,哪怕是中产一场大病就足以倾家荡产,何况我们这样的韭菜家庭,没有闹医的胆量,健康真是一年中最大的收获了!
一年来,在战战兢兢求得了“生存”后,我还偷偷地奢望过“生活”:奢望独立,奢望尊严,奢望肉身之外,灵魂也能得到温暖。有人说:只有读书才能让自己站立。我傻信!就用笔批注了杜威的《我们如何思维》、《民主主义与教育》,佐藤学的《静悄悄的课堂革命》、《课程与教师》和麦克.格尔森的《如何在课堂上使用讨论》。我还圈点过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和木心的《文学回忆录》。勾勾画画中,我看见了思想天空的辽阔,感受到思想自由翱翔的快乐。
一年来,我又傻帽地让舌头翻转,让喉咙争鸣,努力用声音证明自己虽在猪年但绝非猪族。尽管这声音因太多错别字显得有些别扭,甚至因谐音太近,被胶带锁过喉管,但磕磕绊绊地也有了5,6万个音符,这些音符是我一年中最忧伤、也最快乐的曲子,因为它们不仅见证了我自我生长的力量,也为慢慢长夜擦出了一点微光。
一年来,我努力回归人类。我的目光不再停留于某些伟大,也不再停留在自制的幻影,我在车站给一位回不了家的大嫂买过车票,给一位穿着干净的大娘伸出的盘子里投过币,给求上进的孩子上过免费课。我喜欢浑身干净长相好看的孩子,也能亲近长相难看缺点不少的孩子,我能感受到身边人那颗心的跳动,再从跳动着节奏里生出慈悲。我在不薄的收入和师恩面前选择了回报师恩,冒着雨,踏烂了鞋,把老师送上灵山。我面见了神交很久的网友,新结识了几位一见如故的好兄弟。我更尽情去感受家人朴实的亲情,遇到好吃的我不忘给老妈送去;再忙我还是优先参加侄女的婚礼;这些年第一次和两位哥哥围着火塘,聚餐喝酒……这些,都是我回到烟火里,像希腊神话里的大力神,再次脚踩大地,收获的力量。
方强律师在他的年度观察中说,2019大多数是在安静中度过了绝望。而安静中,我听到了2020铁幕更沉重的足音。鲁迅先生曾断言“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对于草根来说,无论是爆发还是灭亡,都是一场承受不起的代价啊!
打开电视,里面常常掷地有声:“要不惜一切代价……”2020也许就是我等默然成为代价的一年。肉价,粮价,房价,油价和药价,价价都是锋利的镰刀。而我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看着镰刀闪过,或是对着2020无声地祈祷:让代价的暴风雨来得再晚一点,再小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