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放学的铃声一响,一群一群的孩子挤嚷着朝校门外跑去。学校的周边多的是卖零食,卖各种玩具的摊子,有一种较特立的摊子就是一个人坐拥一块地方,凭手艺赚钱,有的现做棉花糖,有的凭着一套作画工具,当场作画,画出一只兔子,圆润丰硕,那椭圆真标准,令那些围做几个圈的孩子们惊奇,两块钱便将一套作画工具得到,一块中间挖了大洞的塑料板,再加几块圆块,这就是一套工具了。有的是用几根铁丝编织成各种形状来卖的,而这其中,用糖浆做糖画的小小摊子最令人感到兴味十足,这里为孩子围成的圈子最大,或画龙,或写字,无不能吸引住一圈孩子。
用糖浆做糖画的趣事于我童年时还存在着,现在没有了,这是十几年前的记忆了。
旁边放下一个暖炉子,面前再放下一张桌子,桌面有一块铝板。炉子正在熬糖浆,那人用勺子捞起一小半勺的糖浆,极快速地往桌面上的铝板移动,将勺子倾斜些,糖浆向下流成金色的线,糖浆从高处往下落到铝板上就即将凝固,随着那人手腕的摆动,线成了厚重不一的曲线,或是波浪状,或是笔画,再将手往上一提,或就成了点。这时,那人手一抖,铝板上就多了一个点,龙的眼睛就出现了,用一块钱买下,含在嘴里慢慢地吃,这东西很脆,稍稍一碰就会碎掉。尽管不买,有好些的孩子也痴痴地望着,那人抖动的手腕让他们有多么神往。
我也如同他们一样,在周围冲着那人发呆,我手里攥了一元,终于换到一条龙,龙是用长木棍紧贴着的。略微透明,又是黄色的糖浆让这龙显得神气。可这糖太脆了,不知是谁碰了一下我,龙头就不见了,我那时很郁闷过一阵,龙变得不再完整,好像也就失去神气。我把糖含在嘴里,让它慢慢地化,只是感到丝丝甜味。糖画的味道很一般,突出的是画字,用糖浆勾勒出许多形状。
细细看向那作糖画的手艺人,他的头不曾抬起,穿黑色的长裤,褐色的外衣披着,又露出立领的衬衫。年纪大概四十岁,很不说话。他在学校外面呆了几天,那时尽管孩子们很吵,但他还是少言语地画他的画。他特地选一个靠近角落的地方,两面是墙,孩子们一出校门就看见,立马把他围住,他的桌上已经插上几个糖画,跑到前面的孩子都买了,他又重新开始画,写出一个福字,是行书的。孩子在外面嚷道:‘‘画一条龙。’’他说一句:‘‘好的,一块。’’画完了,他才抬起头来,又说:‘‘接着。’’那孩子拿好,用嘴含着吃了。他的脸上是有皱纹的,但可看出一些干净与秀气,这是其他人没有的。坐在一个没靠椅的凳子上,背挺直了,一直坐到下午,等孩子们上学去。
现在还可以看到掺了花生,枣的糖,还有烟丝糖,形状很像烟丝。可这只用糖浆做成的糖画,就不再见。好久,好久的事,我现在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