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如果说修订是为了让原来的作品显得不同,那么这一篇的修订,似乎只是为了让十几年前那个片断变得更加的动人。无论是让人激动,还是使人感动,或者令人意动。而我这一次把短篇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分为两天更新,长度也适合于阅读。
1.英雄
谁都知道他是英雄,因为他的名字就叫英雄。高大而俊朗的外表让他在人群中鹤立着。从不显露疲倦的目光让他所到之处总是充满了欢乐和活力。
他有许多的好兄弟,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为了他的兄弟们可以不去生,可以去死。所以他拥有很多的真诚的兄弟。
他有庞大的财力,可是他从来不会惜金惜银,钱从他的手指缝里如流水一样的哗哗流去,人们在他那里总是会享受到最好的,不管是酒,还是女人。但是似乎他总有花不完的钱;因为人们都相信,不管他花出去了多少钱,回报总是比付出多得多。
他还有一把剑。
那把剑杀了三十七个不懂得尊敬英雄的人,三十七次溅出的鲜血只沾湿了他的一件白衣。
人们以白衣为名,就叫它“白衣剑”。但是那名字出现之后,人们都忘记了剑的锋锐,在英雄的光芒之下,出剑总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兴未艾。
人们很少看到英雄佩剑,但是却都知道,那剑就在英雄的身边,如同一个影子,又如同一块镶嵌在锦袍之下的白边。
他还有一个美丽的女人。
人们从来不叫那个美丽的女人为嫂子,他们从来都叫她“菲姐”。菲姐只听一个人的话,而却有无数的人听从她话,无论生与互。
菲姐喜欢在夕阳下和她最爱的那个人一起喝点小酒,听一听小曲。
她叫那个人唐哥,人们叫他唐爷。其实他本名叫唐英雄。以他本人、他的剑、他的女人成为了江湖里一个不朽传奇的唐英雄。
2.唐门
很少人认为唐英雄与唐门有关系,因为唐英雄杀去的三十七人里,有一十六人是唐门的高手,包括了当时红极一时的唐门第一系,唐四汤之子:乱情衣唐戏言;以及和唐戏言同为“四大少”的唐游江。
唐门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先后派出了一十六名高手去追杀唐英雄,但其中的一十四名全部死在“英雄剑”下,还有两个人成为唐英雄的左右手大姆指。
“姆指”是唐英雄侍卫中最高的级别,非万夫能当之勇,万人能敌之技不能担之。
那两个唐门之人,是两兄弟叫:唐风、唐雨。
所以,唐英雄基本上与唐门是没有关系的,如果有,那也是死敌的关系。
所以,当六月十四,唐英雄在洛阳“英雄楼”大宴宾朋时,人们想不到唐门会有人来祝贺。
更想不到唐门会送上一份大礼。一份大大的礼。
那是一只大大的木柜。
木柜上加了一个大大艳艳的锁,锁上绑着一个美丽的花结,用的是七彩的布。
说那是一个结,还不如说那是无数个结的综合。
一结套着一结,一结绕着一结,一结缠着一结。
每一个结似乎都和另外的几个结结在一起,但似乎又是独自一个。
就像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杀手,与众人在一起时,他没有任何的特性,而当独立时,却是杀人伤人的利器。
“你能不能再把那一句话说一遍。”唐英雄坐在一张大大的椅子上,平静地说。
他的那一张椅子除了大没有别的特征,即不高,也不厚。因为他总是认为一个人没有必要从座位的高度来战胜别人,而有一个比别人的位置来得大的座位则是很舒服的。
“我说,”在他面前是一个站起来只到唐英雄肩膀的纤细的男人,“我只是代唐门来送这一个礼物的,现在礼物给您了,我要回去了。”
“你真乖,叫你再说一遍你就再说一遍了。”唐英雄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人也大笑起来,起哄或者别的情绪在酒过三巡之后,越发容易发生。
那时还是傍晚,唐英雄他们是从中午开始喝酒喝到现在的。阳光还有一点,从大屋的门外投进来,把那纤细的男人的身影拉成了过桥米线。
那米线在哄笑声中动了动。
“你姓唐吗?”唐英雄俯身靠近那人。
“不是!”米线回答,“我姓赵。”
“姓赵!为什么替唐门送东西?”唐英雄声音突然大起来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哄笑声都停了下来,这一点让他很满意,他笑了笑,把声音放开,震动着屋宇,像在拷问一样。
“因为我想见你!”米线轻声地回答。
3.见你的原因
“见我!见我做什么?”唐英雄大声呼喊了一声。
“因为你是英雄……”纤细的男人在唐英雄的声音里东飘西荡的。
“要见我还容易,每天早上我都会在洛阳城里走动的。”
“但是那是早上……”
“早上跟现在有什么差别吗?”唐英雄突然发现自己跟这个纤细的人有很多的话可以说。而且说的时候根本不必去理会身边的人,他们都只看客。
“有一点点差别!”纤细的人抬起头来看着他。
唐英雄现在才真正地看到那个纤细的人的脸。
那是一张让人看着心疼,想着心揪,再想心伤的脸。
一道刀伤从额头向下裂开了整张脸,刀痕很深,隐隐还可以看到森森发白的骨头,左眼的位置却如一个被踏扁的柿饼,断去的眉毛和眼睛、睫毛杂在一起,还有一些鲜红的肉反翻出来。
唐英雄马上把头躲开了,不去看他的脸。
习惯性的,唐英雄把头转向左侧。阳光刚好经过他的眼睛,他的眼就眯了一下。
“差别就是,”纤细的人抬头而起,一道刀光劈空而来,“只有现在才能杀了你。”
刺客?
唐英雄已经把头转过去了。
阳光刚好让他把眼睛眯了一下。
他看不到那一把刀,那一阵刀光。
但他听到了!
刀声。
一道快如裂锦的刀光。
“仆”一声。
刀停在唐英雄那一张大大的椅子上。雪白的刀刃沾着一圈蓝色。
“淬毒的刀!”唐英雄是躲开了,他一翻身滚落在大椅外。
然后他一转身。
又是一道刀光掠了过来。但是他已经正面对着他了。
纤细的人,纤细的刀光,和夕阳一起落了下来。
“白衣剑”。
剑光如白衣,白衣盛雪。
剑光如白衣,锋芒四射。
浩浩然然的剑气把刀光一下子逼住了,再一扭剑,一头游龙腾空而起。
叫好声四起。看客们知道这时是不需要他们出手的,所以他们出声。
有时候出声比起出手来说,更能给主人留下好印象。
游龙绕着刀光缠了一圈,那刀就碎成一片片。
哗然一声之后,全部都寂静了下来。
唐英雄把剑放了下来,那纤细的人倒在了地上,“你见我的原因就是为了杀我吗?”
“是!”纤细的人狠狠地回答,和着血水,一口啐在地上。
他已经不能站起来了。
4.死士
“你姓赵?”唐英雄努力要把这一个姓赵的人的来历翻出来,从记忆的这一头到那一头,但是他失败了,没有仇家姓赵,也没有敌人姓赵。
“你为什么要来杀我?”唐英雄这一次把身体俯到地上,把脸贴近了赵姓男子。
赵姓的男子把脸轻轻一动,想再啐一口血到唐英雄的脸上,但没有力气了。
他停了一停才说,“唐门给我三千两白银,买你的一条胳膊。”
“我刚好输了三千两,所以我就来了。”
唐英雄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与地上那个肮脏而纤细的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于是他高兴起来,环顾四周,他的宾朋们都还在。
只是他们连笑都不笑了,只是看着他。
“一个英雄要如何处置这样的人,处理这样的事呢?”他问自己。
“至少应当果断一点,把这一批人全部扼杀站,不让他们再来干扰我的宴会。”
“我只再问你一个问题?”唐英雄缓缓慢慢但极有威严地说,“还有谁和你一起来。”
“呵呵……”赵姓男子笑了起来,“你怕了,呵呵,你怕了!”
“呵呵,呵呵,你怕了!”赵姓男子大笑起来,那声音比起唐英雄刚才质问他的声音还要大,仿佛一种解放似的,直直地冲了起来,又直直地张扬开。
然后,嘎然而止。
唐英雄低头一看,那人已经把舌头咬断了,血正从他的嘴中不断地流了出来。
“死士!”心里一阵闷,唐英雄决定今天晚上的酒就不再喝了,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还有那么的宾朋在,他们都在看着一个英雄如何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他微笑着看着四周,四周的人也陪笑着。
没有什么人比死士更可怕,他们为达到目的不惜身死,不惜碎骨,不惜断头。所以培养死士的人一般很少用死士,因为他们知道死士的珍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用的。唐英雄也有自己的死士。唐风唐雨正在为他培训着。
夕阳已经退去了,阳光不会再照到他的眼上。
他大喝一声,“掌灯!”于是大厅就明亮起来了。
灯初上,四周一下明亮起来,只剩下大厅中间的那一个大大的木柜。
柜子有一点点的影子,而那点影子和地上那个纤细的将死的人成了“碍眼”的事物。
只是将死的人,姓赵的男子在地上躺着,他的半边脸泡在流出的血中,他的眼睛里带着血,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柜子。柜子上的结在灯下晃动着,很奇怪的色彩在打结的彩带中流动着。那眼睛与流动的色彩中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唐英雄想要静一下。他的头有些晕。可能是一直喝酒的缘故吧。
但是他还是举起杯中酒,向四周环视一下,“不要让这个刺客坏了我们的酒兴,继续来。”
四周哄然,又是一片饮酒声。
有人在哗然声中轻轻地走了上来,把那刺客将死未死的尸体拖了下去。
又有人在杯觥交错声中轻轻地走了上来,要把那木柜搬下去,唐英雄伸手制止了他们。当时,他在喝傍晚搏杀之后的第二十七杯酒。
“不必了,我们就要看看,唐门给我送了什么礼物?”
“让它就在那儿吧,它看似丁丁当当,可是不会吵。”
那结,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挂着。又像活着的。
(未完,待续,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