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躺在一张宽1.5米的双人床上,横着,小腿肚以下齐刷刷地悬空着,陈列着。
彦、蒙和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北京了,我想是西北风,把远在河南郑州的慧和深圳的雪,给吹到了北京。大学宿舍的五个人今晚这才聚齐了。一顿海吃狂聊后,累瘫的五个人和衣躺下。
彦是最受不了安静的,尤其是熄灯后睡意全无的时刻。
“最怀念高中时代,几个好姐妹每次考完试一起去KTV,唱的那么难听,心情多么喜悦。”
“哈哈,'喜悦',你这么肤浅的人,怎么说的不是外在的开心、快乐,而是内心的感受。”雪,上学的时候,稳妥的学霸,还是一名用功的学霸,所以没有人嫉妒她,大家都觉得那是她应得的,很少有人能每天早出晚归只为学习。
在被窝里嬉笑打闹自大学就是她俩的家常便饭,也已然成了我们三个人的睡前夜宵,夜宵是一定要吃的,否则睡不着。
“上初中,刚开始体验集体生活,都是12、3岁的女孩子们,单纯、懵懂,住在一间由电脑室改装成的60平米的大宿舍,好不热闹,大家在相互帮助下,慢慢成长为能独立生活的人,好怀念啊。”慧成熟、懂事、总是替别人着想,那时我们一致认为,贤妻良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
“童年的回忆是最难忘记的,掏鸟窝、玩泥巴、在河里摸鱼,糗事一堆,想起来就觉得好笑,真开心啊。”想起大学的时候,要不是蒙主动出示身份证,我们统统以为她进错了宿舍。现在听她的童年,更觉得她是生错了性别。
“我还是比较怀念大学时代,告别了繁重的课业,有了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更重要的是,它是你与社会的分水岭,是进入社会前的过渡,却没有现实社会的残酷;就好像是一场有前提条件的模拟游戏。”雪诉说着。
大学毕业后,果然,慧回家工作,没多久就被一个有眼光的小伙子看上了,早早地就过起了全职太太和妈妈的小日子,抱怨过几次没有自己的生活。
雪跟着男朋友南下去了深圳,感情和事业曲曲折折,终喜结连理,结婚的主题还起了个“七年之约”,大撒了一把狗粮,让我们这些认为“毕分和毕婚”,就是毕业后没结婚就分手的又相信了一次爱情。只是婚后生活并没有更好,也许更坏了,两个人依然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的热情。
蒙竟然结婚了,像变了一个人,小鸟依人起来,娇滴滴地。她的老公我也见过,是她当时的上司,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那时,她非要介绍对象给我,说是她老公的大学同学,四个人一起吃了一次饭,后来不了了之了。她爱他,把自己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累或者不知累。
彦一直说要做个打工女皇,她和慧是老乡,一直留在北京打拼,女皇我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是个打工的。身材小小的她永远憋着一股劲,可是没有落到实处,发泄出来后成了放了气儿的气球,耷拉着,于是乎总能见到她扁了的样子。
我们总在回忆,也总在回忆美好,其实事实上,并不是回忆真的多么美好。而是我们每个人对现实状况不满的一种映射,从对过去的回忆里,能听出对现实生活的呐喊和无助。也因为过去是回不去的,才自动屏蔽那些曾经也绞尽脑汁想回避的现实,肆无忌惮地回忆再也得不到的过去没有珍惜的美好。与其如此,何不珍惜现实的美好,直面焦虑,接受痛苦,共同解决问题。
夜寂静着,无声的,并没有鼾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