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那些静悄悄的家具,这就是所有的东西,曾经无数次投注情感或情绪的地方,也曾无数次在这里头来来往往。我也曾问过自己,生活需要什么呢?
小时候,很容易找到答案,想要的都得不到,所以误以为得不到的都是自己想要的。随着年岁渐长,有了一些东西,有想要的,有勉为其难的,还有各种需要却不见得多好,它们构成了生活,也构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好像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呢?想要的一旦得到,就好像也不是那么美好了;想要的得不到也不再强求了,大概是被不是那么美好给吓怕了;还有需要的,真的不用多好,更不用买多贵的,你知道的,很多东西它从生产就可能考虑的压根不是你,我做过文案我就知道了,写文案第一课就是要知道自己的消费者,所以,那种“配得感”讲真的,可能只是为了让你去认识却又没打算让你去拥有它们,不好用还贵,显得自己蠢笨蠢笨还认清不了自己。
是啊,转眼间就到自己的又一次见证了。见证了多少年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记住了多少年。
你看,我就记不大清小时候的经历了。所以,你看,我拥有了多少年岁的记忆,我经历了多少酸甜苦辣,包括我的所思所想,其实都很单薄的。也是这份单薄让我多少还能够轻盈地去做选择,而不是总想着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又或随便且被动地最终不得不选择或接受或忍受又或熬着、耗着、痛苦或挣扎着……以往,我总要感恩一大群人,感恩他们的理解、谅解、宽容、帮助、付出和支持或鼓励或关心又或爱,我以为这样的情感会记很久很久,会温暖我很久很久……我是这样相信着。
其实,走到今天,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是还是走到今天,不幸是我也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怎样。我并没有多关注结果,就只是过程而言,长大的过程,再到接受长大的过程,就这一过程并非说什么“冷暖自知”,而是好像越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诚然,我可以是任何位置的我,在各种关系中被当成谁,又或在各种立场中可以做自己也允许不做自己,但讲真的,没有我真心想要选择的。这大概是贪婪吧,既要又要还要。
我是说,当然还是得有追求不是吗?兴许不可能才让自己如此执着于可能,执着于还想去争取点什么。
我是说,太早知道自己想要的,未必是件好事儿。也就是说,万一我错了呢?万一就是这样呢?万一就只能是这样呢?
是啊,每一年每到这一天,我总是想尽办法尽可能地不去想这些,或者说从过去到现在,我每一天除了躲在各种娱乐,各种所谓需要,各种所谓忙碌或充实又或其它各有解释的种种,但那又怎样呢?新的一岁,或者是新年,或是总结什么,带着过去重重的壳,一方面舍不得,一方面习惯了,另一方面却又渴望着新生:到底想成为怎样的人呢?
我又曾为这些真正做过什么呢?
我尝试过,融入社会,尽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代入角色中去理解去适应去想象去改变,乃至于去完成,但,我始终是知道的,我只是在扮演啊。我尝试过去了解他人的内心,去了解那些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的内心,我想要分享我的爱,想要给予温暖和善意,想要关心和爱他们,然而多少破碎的心,多少物化又或异化的心,我如何能够呢?我也曾告诉自己,不是我的原因,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就任他们去吧。我还想着去做任何一个不是我自己的人,去成为他们,假装自己不存在,假装不需要自己的存在,假装遗忘,假装不在乎,也假装都是假的,常有人说嘛,游戏人间,体验生活,可假装就是假装,不是我多较真,而是它就摆在那儿,我终究不忍心这样辜负下去,辜负自己,也辜负真心对自己的人。我想爱,想爱他人,也想他人的爱,可好像方式错了,追求错了。比较终究不同,相似终究不是,就像自己就是自己。
所以,这么些年,那么多年,我总在想,越想越迷茫,不了解,不理解,不知道,不愿意,不敢,不甘心,不忍,不舍,不要也不好拒绝什么。我说,允许一切发生吧;我说,成全自己吧;我说,也要让别人开心啊;我还说,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呢?
没有答案的?不是。是所有的答案都不是我给的,我想要自己作答,却又好像总不能让他人满意。我也问,他人真的有不满意什么吗?他们为何不说呢?为何不直接说呢?为什么不说些我能做到的呢?但讲真的,这样我就愿意了吗?不是。是我做不到。
是啊,好多年了,我越发清晰也清醒认识到自己做不到的种种,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意,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我有自己的使命。它并不真的多重要,尤其是对他人而言,但于我却又不能说不重要。就像没有人是天生为谁而来,尤其是具体到个人。我就知道,我可以来,他人可以来,然后我可以走,他人也可以。做不到不是真的,兴许也是真的,因为我没去做而不从考据,或我去做了却也不甘于只这样去做而搞砸。
所以,天性求全求善求美,好之又好还要更好,然后,却又无法做到真的只爱一个什么。是说,怎样的存在配得上一生追寻彻底呢?
是啊,我总那么极端彻底又矛盾偏还渴望纯粹地去想。我并没有多爱思想啊,我知道思想中陷阱重重,我尝试过绝望面壁着深渊看着自己一次次问自己,否定自己,怀疑自己,又还想去相信,去爱,去迎着光明,坦诚我的全部真心……但,也许只有思想能够宽容这些,它会告诉你瑕不掩瑜,它会告诉你不是就只你一个人如此,它还会告诉你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只是,我走到那么深那么远,如何谈放下,如何释怀,如何去重新开始……我当然知道,其实也未必知道。可以忘我的,可以我执的,可以是善的,可以是美的,还可以是光明坦荡真实又无私的,就像自然一样,存在即允许,发生即可能着,可能就可以是,不假思索,义无反顾,心甘情愿,奋不顾身。但,它不是不怀疑,而是顶着怀疑依旧坚信,坚定且坚强。
新的一岁,过去我喜欢谈改变,又或为下一次改变起个头。现在呢?好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就像朋友圈不发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会把想要分享的直接给到想分享的人;就像我终于不怕拒绝,其实也很少被拒绝;就像我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就好像我没有欲望的需要;……我像是存在着,又像是只存在于某些人之中,或在这之外。
在这之外是什么呢?是生活啊。是不必费力也可以,是可以费力去准备惊喜也做好面对失落的情绪,是可以肆意自己的情感也做好不被回应后从容转身继续忙着未完成的事,是可以不必分主次你我轻重缓急也做好混乱失控然后停下反思反省的准备,我说,总要给出时间的,就像把爱撒播,把善意表达,把自己坦露。
不再惧怕了,是的。哪怕纷繁复杂,哪怕息息相关,哪怕一切都在不确定中,我知道,这世界并不十分美好,我知道这人世并不十分眷恋,我知道我还爱着自己,爱着世界,也爱他人,我知道就好像是说我允许、我愿意,是说,我还想再试试看,还想再改善、完善,还想去成全一些什么,想去完成一些什么,想去为某人去做点什么。
有个计划,很多年前被搁置了,是的,为他人写传记。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是为自己,就是想记录下一些美好或不只是美好。怎么说呢?想见证一些真实的,真诚的,独属于个人的,也可以是和所有人息息相关的。我打算重启了。实际上我一直在训练自己啊,在为这件事准备着。
某人说,就光听你一直准备准备,却什么都没做呢?我说,什么都没做就是准备啊。准备什么呢?调整状态,修养生息,加强训练,以及完善认知,还有就是改变自己的风格。是的,风格在不被人知道时好像很重要,实际上只有足够多的训练才慢慢能出来自己的风格,但这种风格我并不想要。我想要的恰恰是,不必是我的,却可以是我去完成。我希望是经过我,它们很好。作品不是作家的孩子,作家的孩子另有其人,作品就回归作品就好,不整归属权那套,就像不必占有,就像不必不如师。
所以,新的一岁什么想法呢?不是感恩出生,就像必须爱世界一样,就像不必感恩解脱,就像一生就囚笼吗,就像我活着要什么姿态或什么姿势才算是我吗?我所看见的,也不过是长大后确实不太好玩了,因为大人了好像玩也不是多么重要了,而是说,重新养自己,就像养个孩子时的自己:要一直陪伴下去啊!好好的啊!祝平安喜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