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些年做过许多梦,或真实,或虚假,但无一成真。
青青双手环抱着一本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坐在公园的长椅像等待着什么人。
“都市的变化,令人错愕。公园的喷水池,盖起了高架道路。
他乐观的告诉自己,也许就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在下一个街头的转角,或是公园旁的咖啡厅里,就会再遇到她。”
要是我也能在某个转角处遇到那个对的人就好啦,冬日暖阳透过树叶,洋洋洒洒地印在青青身上,而青青心里在幻想着自己的爱情。
青青其实并没有在等什么人,她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像在等待。坐了一会,青青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手上的书反射着阳光,看不清封面图案。
这是青青来到这座城市的第7天,她找好房子,买了些日用品和家具装饰了一下,终于把租房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窝,接下来她要再熟悉一下这座新城市,然后开始找工作。
青青说不清为什么自己有勇气只身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工作,她只是听说这座城市的生活很慢,这里的四月樱花很美,夜晚有温柔的城市灯火,还有,这座城市有他。
青青起身离开公园,漫无目的地走在一条商业街上,尽管是繁华的商业街,在工作日里原来也不那么繁华,经过的那些商店,有的店员依然勤恳地在打扫卫生,有的店员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然后突然开心地笑起来,有的店员独自一人不知要干嘛,只好发呆。
走着走着就到了转角处,转角又能走到哪呢?青青突然想起电视剧的剧情,但她很快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在想什么呢?转角遇到爱什么的,太扯了啦。
转角的第一间店是咖啡店,里面只有三两桌客人,叮~叮~,咖啡店的门突然开了,带动了门上的一个小风铃,那是一个晴天娃娃。好久没见过晴天娃娃的风铃了,还挂在咖啡店门口,青青正想过去看看。
突然地,青青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怕是错觉,她再一次更用力地揉搓眼睛,放开手眼前出现了满天飞的黑色小星星,是他?青青不可置信。
明明早上还是大大的太阳,仿佛要把人烤熟了,谁知这样的天气居然会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暴雨,不相信妈妈说带雨伞出门,青青只好抱着书包先跑到学校图书馆避避雨。
因为跑得快,在暴雨降下之前跑到了图书馆,所以青青不至于变成落汤鸡。她摆摆裙角,把前额几缕打湿的头发随意拨弄几下,她走到图书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这场雨估计还需要一会才能停。
他坐在对面的沙发,后背坐的挺直,左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拿着书,时不时他就举起左手翻动书页,而后又把手放回扶手上,姿势也不是一成不变,偶尔他会把放累了的右脚放下,然后换左脚架在右腿上,不变的只有挺直的后背。
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他抬头看了下对面,青青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假装在翻找书包里的东西。
青青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如果青春有模样,眼前少年大概就是青春吧。
青青费尽心思打听了他所在班级,每次课间操时间,她就跑到他所在的班级,再假装漫不经心地经过,有时候她会拉着好朋友一起走,好朋友走靠近窗的一边,这样她可以借着跟好朋友说话的机会,偷偷地瞄一眼教室里边他的位置。
青青思念如狂,好朋友察觉之后帮她打听到男生每天停放单车的位置,他每天很早来到学校,单车停放地的第一个位置总是他的,青青开始早起,她把自己的单车从距离他十辆自行车的长度,慢慢到停放在他单车隔壁。他们有了无数次偶遇。
嗨,你每天也挺早啊。
这是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青青在无数个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日子回忆着这句话的余温。
请问要喝点什么吗?他察觉有人过来,仿佛自动回复一般就说出这句话,当他看见青青用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他时,他略带尴尬地问她,我们是不是有见过?
他还记得我!青青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闪过一道光,我们高中同学,你总是很早到学校,我也是经常比较早到,所以就单车也总是刚好停在你旁边。青青尽量平静地描述。
哦,是嘛,有点印象了,要进来喝杯咖啡吗?还是你有事要忙?
我不忙,青青急忙摆手,我刚好也是要来喝个咖啡,没想到遇到你了。
他招待青青进门,让青青选了杯咖啡后陪她坐了一会。他从高中开始就决定要来这座城市读大学,也决定要在这座城市生活,毕业后他积攒了些资金,然后开了这间咖啡厅。
青青听着他讲述的这些,他要在这座城市的信息,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他们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慢慢地成了互相依靠的两个人。
青青已经对这座城市越来越熟悉,甚至产生了归属感,她和他搬到一起住,热恋中的人看到的世界好像只有彩色的,说的每句话就像糖果泡在蜜罐里,青青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日子就会如此走到生命尽头。
哧~一阵刺耳的急刹车传来,司机慌张地下车查看,不久,急救车来了。
青青躺在病床上,为什么我动不了呢,眼睛为什么睁不开,为什么不能开口说话。
你说她以后就这样像个植物人了吗?这不可能。
植物人?他们在说什么?
医生安慰了几句什么话就走了,他走到青青病床前,对不起,青青,我不能再陪你了。
不,不可以,青青腾地坐起来,一身冷汗,身边的他被吓醒,怎么了?做噩梦了?
青青扑倒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尽管他安慰这只是个梦,可是此后的她总是战战兢兢,害怕有天噩梦成真,他真的离开了自己。
青青越发的神经质,某天晚上因为摔了个碗,她就和他吵架,他不想继续争吵,甩门而出。青青后悔了,她反思自己不该这样,她太害怕他离开了,拖鞋都没来得换,她追出门去。
一阵强光刺到了青青的眼,她还没过完马路,喂,医生,医生在吗,我这里撞到了一个女孩子,快点来救人。
这些年你也尽力了,这不是谁的错,青青下辈子会过得更好的。青青听到一个苍老的老男人的声音,他在安慰着一个哭得很伤心的女人。
为什么有人在哭?他们在哭什么?青青迷迷糊糊地动了下手指头。
青青动了,青青动了,医生,医生。女人激动地又哭又喊。
你不要闹了,青青已经在这躺了七年了,她不会再醒了。老男人使劲地抱着激动的女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躺了七年,我不是刚刚才出门吗?我是要去追他回来的,对了,他在哪?青青的手指又微动起来,这回老男人和女人都看到了。
医生说这确实是个奇迹了,植物人醒来的几率很小。
青青醒来后动不了,说不了,她有好多问题想问,最想知道他在哪,可是这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几近绝望。
但是对于他的记忆,青青不想放弃,她努力配合恢复训练,在一年的时间里,青青的身体情况已经恢复了有五成了,能慢慢地说一些话,身体也不再像刚醒来时那般僵硬,像不能动的石头。
虽然能说的不多,可是这一年里,爸妈的照顾,以及日日夜夜的陪伴,她隐约也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她失望过,可是她想快点好,她想再去看一眼那个青春存在的地方。
喵,公园里总是有几只无人收养的流浪猫,他有空的时候总会带着点猫粮来看它们。阳光还是那么强烈,白色上衣反射的光让青青不由得遮住了眼,是他吗?真的是他!
青青按捺着惊喜的心情,穿越斑马线,哧~喂,医生,医生,这里出了车祸,麻烦快来救人。
这不关我事啊,人行道还红灯呢,这小姑娘突然就冲出来…
青青,怎么了,公园里有什么吗?
没有,妈,我们走吧。
妈,你说,我失去的那几年青春,可惜吗?
青青,女人低着头,而后又抬头望着青青,不可惜,女人疼惜地摸着青青的头,不可惜,你还好好的,好好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