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银发整齐光滑地在脑后梳一个发髻,眉毛稀疏,淡淡的。白皙的皮肤并没有太多的皱纹,板起脸来样子很威严。
这就是我的祖母。
她是非常重男轻女的,可是也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吧,我对她倒是一直觉得很亲。每次被妈妈骂,就会想去死。然后一想到死了就见不到奶奶了,就又哭着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现在细细想来,奶奶其实并没有给过我偏爱。
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我放了假坐火车回到奶奶家。正在院子里跟大姑家表哥玩,就听见大家说大伯从沈阳回来了。
表哥赶紧跟着跑到屋里去了。我是不爱凑热闹的孩子,就一个人在柴房里待着。
过一会儿,他和叔叔家的孩子都出来了,一人手里拿了一块大饼干。我也想要,他们说:“你去跟你奶奶要吧。”
我就走进屋里,看见大伯坐在炕沿边,正和爷爷奶奶说着话。
我说:“奶奶,我也想要饼干。”
大伯刚要拿了一块儿给我,被奶奶抢过去,说:“女孩子给一半就行了。”说着掰了半块给我。
我心里有点难受,低着头出去了。那半块饼干,留在五六岁的记忆里,再也抹不掉了!
无独有偶,我的外婆也是重男轻女的。
小时候,我是在姥姥家里长大的。妈妈工作忙,就把我和妹妹送到姥姥家。
记忆里,姥姥从没有亲昵地对我们。总是记得她骂我们:“到处害人,连个耗子洞也要翻一翻。”
所以,在我四周岁,妹妹两周岁时,有一次妈妈跟姥姥吵架了。姥姥就不再看我们。
爸爸经常出差,妈妈上班时就把我们俩锁在屋里。那是只有一间屋子的小平房,我们俩没有意思,就扒着窗台看外面,盼着爸爸妈妈回家。
一次,大舅一家从内蒙古锡林浩特回来,好像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妈妈带着我们去姥姥家看舅舅舅妈。
姥姥把舅舅他们在路上吃剩下的,已经变质发霉的面包拿出来给我们吃。我亲眼看见面包上那一层绿色的毛毛。
舅妈说:“坏了,快扔掉吧!”姥姥却说:“没事儿,给他们吃吧。”
我虽然只有六七岁,也知道好坏啊!我们俩都没有要。不知道那些面包后来去向如何了。
舅舅家的表弟只比我们姐妹俩分别小一岁,姥姥对他们的宠溺让我记忆犹新。
这些事我从没有对爸爸妈妈说起过。小小的我只是悄悄地放在了心底。所以从小到大,我无论在姥姥家还是回奶奶家,都没有仗义过。总是躲在角落里,生怕碍着别人的事。
即使在过年的时候,糖果和花生瓜子可以随便吃,我也是抓一些放在口袋里,跑出去边玩边吃。
我不知道自己不爱出头,疏于应酬的性格跟小时候的这些经历是否有关,但想想自己童年的遭遇,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