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43期“阔”专题活动。
2185年，地球已经完全进入科技时代，人类也不再承受情绪之苦，因为所有的记忆都可以选择封印、删除或修改。人们通过脑机接口，轻松调控情感，生活变得平和而有序。林夏的职业就是一名脑机接口工程师，负责优化情绪识别算法。她的主要职责就是记忆清除，她所经手的记忆清除手术，已超过五千例，成功率高达99.8%。每一次手术，她都能精准定位并清除那些痛苦的记忆片段，让患者重获心灵的宁静。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困惑，她每次手术都很完美，可为什么手上会有一道烧灼的疤痕？
一天，林夏正对着一颗腐烂的苹果发呆，就剩最后一个苹果了。“要是能把这些细菌全都清除就好了。”
“林姐，这有个特殊的订单，有个叫周阔的心理学家，87岁，他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总是重复说着一些奇怪的话，火，阔界，记忆等词。他的家人想要清除他脑海里面一切记忆，包括认知。”林夏眉头微蹙，接过订单，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周阔的名字在心理学界如雷贯耳，为何选择让他如此彻底遗忘？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准备迎接这场前所未有的挑战。手术台上，周阔的眼中透着复杂的情感，仿佛在告别一个时代的记忆。一切准备就绪，周阔的记忆也像放阐的洪水一样，逐步被删除，90%、95%、96%记忆清除马上就到了最后关头了，只要达到97%，所有的被删除的记忆将永远无法恢复。林夏的手微微颤抖，她深知这一操作的不可逆性。周阔的呼吸逐渐平稳，眼神逐渐空洞，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手术室内，只有机器的轻微嗡鸣声，就和前面的几千例手术一样，林夏紧紧盯着仪器，正准备卸下心里面的防备时，突然，屏幕上闪过一丝异常波动。周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紧接着，林夏就被拉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年轻的周阔拿着一本书微笑着对着她，轻声说：“林夏，你终于来了。”周围景象瞬间变幻，熟悉的实验室变成了陌生的街道，人力车夫拉着黄包车匆匆而过，街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林夏愣在原地，心中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周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那些被删除的片段竟在此刻复苏。
她伸出手，拉上周阔有力的双手，只见周阔开口说道：“亲爱的林夏，欢迎来到记忆的坟场。”
然后林夏便出现在一个古老的图书馆前，这个图书馆倒悬在天空之中，黑色的馆体像一块巨大的乌金石，无数记忆碎片围着它飞来飞去，偶尔还能瞥见人痛苦的神色。
周阔也变成左眼也变成了机械义眼，泛着幽蓝色的神秘光芒。义眼眼里伸出了许多细长的数据线，连接着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声音低沉而神秘：“这里封存着人类所有的遗忘，每一片碎片都承载着一段被抹去的过去。”林夏环顾四周，说：“能带我去找到你的记忆碎片吗？”
“好”，周阔轻点机械义眼，数据线闪烁，引领林夏穿越记忆洪流。
1943年上海街头黄包车穿梭在狭窄的弄堂，林夏站在一栋着火的房子前面，手里拿着一支枪，当子弹射来的前一刻，周阔猛地扑来，挡下致命一击，而她只是被子弹擦伤了，留下了烧灼的痕迹。她就这样看着周阔缓缓倒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林夏的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滑落。周阔的气息微弱，“活下去。”话音刚落，周围景象再次变幻，林夏被拉回到图书馆里面。
此时的图书馆变成了一座大大的电视机山，电视机屏幕上都是雪花片。
周阔说：“出事了，阔界兽闯入了记忆坟场，正在吞噬碎片。”林夏看到屏幕上雪花片化作黑影，迅速蔓延。周阔紧握她的手，“我们必须阻止它，否则所有记忆将永逝。如果这些记忆都消失了，现实世界也会坍塌的。”正说话间，屏幕突然碎裂，黑影涌出，直扑林夏。周阔义眼光芒大盛，数据线交织成网，试图拦截。林夏感受到一股强大吸力，身体不由自主向前。
她咬牙，奋力挣脱，手中的脑机瞬间变形，化作光刃，直刺黑影核心。黑影嘶吼，碎片四散，图书馆开始剧烈震动。周阔急道：“快，找到核心，破坏它！”林夏目光坚定，光刃闪烁，义无反顾冲入黑影深处。
“核心在哪里？快带我去。”周阔拉着林夏一路狂奔，世界跟着他们的脚步片片崩碎，背后仿佛起来冲天的大火，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周阔左边的义眼中伸出来一条巨大的数据线，直接向远处伸去，然后周阔紧紧抱着林夏，他们飞了起来，来到一片巨大的黑色森林。这里所有的树干都是由扭曲的记忆组成，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谎言，每一片树叶上，都寄存了一句没有说出口的道歉。所以这片森林叫作谎言森林。他们来到森林深处，只见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无数的怪兽从里面涌出，形态各异，全是由人脸组成的怪物，眼中闪烁嫉妒、贪婪、自私、愤怒、虚伪的光芒。周阔沉声说：“这些是黑阔兽，它们是被强行删除的记忆，化作的怨念变成的实体，这个漩涡中心便是核心所在。“小夏“你终于来了。”黑阔兽的声音如同远古的回响，“快来救我。”
林夏紧握周阔的手，眼中闪过决然：“我不会让你们得逞。”她深吸一口气，踏入漩涡，周阔紧随其后。
漩涡中心，林夏正站在手术台前，手术刀在她手中微微颤抖，眼前是周阔苍白的脸。无数的数据线连在他身上。她突然觉得头一阵刺痛，一段记忆涌了出来。她看到自己亲手把手术刀插进了周阔的机械义眼。当时的周阔，胸前还挂着她送给他的铜钱钥匙，手里还抓着她的衣摆。原来她也是个删除记忆的人。周阔两次的死都与她有关，一次是1943年的那次战争，一次是为了维护阔界与现实的平衡。她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手中的手术刀滑落。周阔却微笑着：“维护你和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人生信仰。”声音渐弱，数据线逐一熄灭，林夏崩溃跪地，痛彻心扉。她抬头，黑阔兽的咆哮声渐渐远去，漩涡开始收缩。林夏紧握周阔的手，泪水中映出他最后的微笑。记忆碎片重新拼合，谎言森林逐渐消散。整个世界开始重组，崩坏的世界再次聚合，图书馆也开始旋转重生，无数的记忆碎片围着图书馆在转，然后进入图书馆里面，变成一个个水晶球，电视机也不见了，所有的水晶球里都在上演着一幕幕或悲伤，或痛苦，或惊恐的故事。她突然明白了，只有直面真相，人们才能救赎。林夏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坚定，她将守护所有记忆，不让历史再被遗忘。
漩涡彻底消失，林夏直接被传回了图书馆里面。
一颗黑色的大水晶球从图书馆的中心缓缓升起，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林夏伸手触摸，水晶球里周阔的脸浮现了出来，“小夏，选择权在你手里。摧毁脑机，人类会重获真实但残酷的记忆；保留它，我们将永远被困在虚假的平静中。”
林夏抚摸着水晶表面自己的倒影——那是个眼神冰冷的陌生人。她突然笑了：“阿阔，你已经守护了我和世界三世，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和世界。你说阔界是被遗忘的记忆的坟场，那它也该有守墓人。”
她将铜钱钥匙插入水晶，程序开始改写：“自愿上传记忆系统启动。所有记忆将回归主体，但上传者会成为两个世界的‘过滤器’。”水晶球剧烈震动，光芒四溢，林夏的身影逐渐透明。
现实世界中，所有脑机同时爆出电火花。罪犯们突然跪地痛哭，想起了被删除的罪行；老人们望着窗外，喃喃说出久违的亲人的名字；孩子们眼中闪烁着新生的好奇。
阔界里，林夏与周阔站在新建的“记忆渡口”上。她的左手腕浮现出那道烫伤疤痕——那是子弹擦伤的痕迹，也是她第一次删除记忆时，被实验台烫伤的。“锚点”周阔逐渐透明，但他的笑容依旧温暖：“去现实看看吧，现在的人们，会记得怎么哭。”
阿阔留在渡口，将飘来的记忆碎片制成纸船：“我会守着这些被遗弃的故事，直到最后一个记得它们的人消失。”林夏轻轻点头，转身走向现实之门。每一步，她的身影愈发清晰，心中的痛楚却愈发淡薄。她知道，从此她将肩负双重记忆的重量，既是守护者，也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门缓缓开启，阳光洒在她脸上，她深吸一口气，迈入现实，迎接新的开始。
尾声：真实的温度
林夏走在街头，到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转头，她看到孩子们为一块糖争吵，老人对着照片抹眼泪，情侣在雨中拥抱。她摸到口袋里的铜钱钥匙，上面刻着两行小字：
“记忆是囚笼，亦是翅膀。
而爱，是唯一能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钥匙。”
远处，一个穿学生装的少年正在卖旧书，他抬头时，左眼的机械义眼闪过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