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政策尚没实施,也许大地方大城市都在搞改革了,我们这个小小的集镇,弹丸之地因了是三地必经之路,那时候的陆路不发达,主要靠长航水路,神龙架,兴山,秭归县城的出入往来,生活物资都要靠长航的大拖轮运到香溪轮船码头,再由大搬运,小搬运的工人们用肩挑背扛把粮食,布匹,日用百货等等,先在仓库里囤着,然后运到各自应到的地方,为方便起见两县一区都在香溪集镇上设立物资仓库并安排很多工作人员住扎下来。我记事起,就有副食品转运站,然后,有百货批发部,纺织批发部。这三家单位都是那种青砖黑瓦的两层小楼房,并紧挨着砌成回字型。百货批发部有职工食堂,另两家就将职工都在这个食堂搭伙,三个单位有几十号人,大家都相处融洽,和气得很。只到90年代
长航在离三家20米开外,修建了五层楼的职工宿舍,这个惊艳了当时的我们,大家纷纷去完工后的楼房参观,好奇,赞叹不已。港务站这个外来单位,是整个小集镇上唯一的小高层,连镇政府的办公室都没有这栋楼房打眼,洋气。这让住在青砖瓦房的我们既羡慕又嫉妒。所以那时候长航的职工。家属,子女走出去就让人觉得高人一等。但还有远离码头单位聚集地,平淡生活着的居民们,有的甚至还住着茅草房,小小街道上整天灰噗噗的,没有沥青浇筑的简易公路上,人走过去就一阵阵的灰烟,更不要说住在这样的环境中,当然会羡慕能住干净小楼房的人们了!
后来,新成立了粮油食品公司,也在码头上砌了上面住人,下面做仓库的楼房。那时候吃米都要凭关系,不然普通人就只能搭上包谷面,红薯这些杂粮。粮食仓库在码头上,营业场所却是在街尽头。虽然那时候的香溪镇总长度不过一公里,居民和单位呈一字儿排开在长江岸边,这边仓库在码头上,那边粮站在街尽头,也临近香溪小河,清清溪水和混浊的江水在香溪河和长江交界处有明鲜的分界线。
我嫁的人是粮油公司的会计,当然不用管吃米的事。但爸和别人家买米时,常会让我家那位帮忙找经理和负责人签字,批条子。去称粮食就见营业员不耐烦的将量米的铁斗用脚踢到顾客身边,去,自己去装吧!看着宽敞明亮的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米,来买米的顾客满心欢喜的自己用铁斗装进蛇皮袋里,很高兴的过秤,交钱。没有谁觉得不妥,也没有现在的顾客动不动摆架子,觉得自己出了钱就是上帝的感觉,自己给自己服务,在那时候都是很正常,很习惯的事情。
我在盐业批发部上班,那是80年代初从付食品公司分离出来,独立核算的单位。纺织批发部,百货批发部都有和盐业仓库一样的大库房,只是他们的库房里更丰富更琳琅满目。在学生时代我就喜欢到这两个库房里玩,但也不能随便进去,要有个体户来进货我们小孩子才有机会进去看看。那些堆成山样的作业本,五颜六色的卷笔刀,铅笔,文具盒曾对少年的我,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虽然我读书时爸一样没少过我。
相对于百货,纺织批发部的魅力要小得多。他们卖的床单,被罩对小孩子的我们构不成诱惑,因为这些事情总是家里大人操心,轮不到小孩子来管。
我18岁参加工作后,就在盐业公司上班。我们这个不起眼的单位,却是全县唯一的,买着百味之王的食盐。单位人员总共才七个,1980年改革成立盐业公司。公司员工拿着省公司下拨的工资,人员归省公司管理。于是,宜昌市盐业公司的职工,我们县级公司的职工好像也没多大区别,虽然市公司的人。走出来各个都气度不凡,身家不菲的样子。
其实,改革的春风老早就开始惠及我们先前看不起的个体户了。他们起早贪黑摆摊子,提篮子,卖瓜子,花生矿泉水,还有老在这几个批发部进货的个体户,百货,纺织最早发现他们不爱到这来进货了,他(她)们随着越来越便利的公路交通,到汉正街进货,又便宜又丰富,而且国家政策开始不收和少收税。于是这两个单位日见凋敝,库房里老不进新货了,花色和款式也越来越老旧,年青人都开始无精打采的,据说上班也达不到原来的工资水平。可是,还有人依靠单位惯了,没什么独立的意识。这样要死不活的维持到九十年代中期,直接就宣布,商业放开了,供销社再不存在,只要愿意自己也有能力。肯吃苦,大家都可以搞个体户自己经营。
然后,昔日繁华热闹的三个单位就只剩了盐业公司尚在,并且有越来越兴旺的趋势。这个其实有奈《盐业专营保护条例》的实施,使得大趋势和气候下,吃盐业饭的人能安稳的继续吃这碗看起来很牢靠的饭。大家都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