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又快到让我手脚冰凉的季节了。这才10月份,天气就冷得冰人了。唉,北方的天气素来是这样。
傍晚,我在街头闲逛,看了下表,五点了。
刚下过雨的街上行人少得可怜,也对,这种鬼天气,谁还会出门?大概都躲在自家的电视机前消遣吧!这样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扇正对着街头的小木门前。房子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门半掩着,我径直走了进去。屋子里有点暗,大概是没开灯的原因。正对我进来的这个门,又有一扇门,大开着,且叫它里门吧。屋子里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个扎着小辫,一个留着短发,里门门口还有个六十岁左右的婆婆,她正在灶前烧火,锅里煮的地瓜,香味溢的满屋都是。两个小女孩儿拿着粉笔在小屋那仅有的一小块空地上写写画画,乐不知疲。
我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扰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好似我不存在似的。我正纳闷,短发女孩儿忽然抬头,两只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粉笔,起身跑向正在做饭的婆婆。
完了,完了,这准是要告我状了~我被这双大眼瞪得一激灵,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
“奶奶,你做好了没?”短发女孩趴到婆婆腿上说。
“嗯,快了快了~”老人摸了摸女孩的头。
“那我帮你烧火吧?”女孩又问。
“不用,你去屋里跟妹妹玩儿。”老人把女孩从腿上扶起来,往屋里推。
看来是我想多了,真的没人发现我。他们好像都看不见我。
女孩儿颠颠的又跑了回来,蹲下继续和小辫儿妹妹画画,我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在地上画着笑着……
不多会儿,那婆婆便盛了满满一盘子白菜粉条,每人一碗地瓜汤,三个人便开开心心的一起吃了起来。正吃着,半掩着的门开了,只见一个驼着背的老头儿,一颠一颠的走了进来。
“去,喊你姥爷吃饭。”婆婆同时跟两个孙女儿讲。
“我不去!”那个扎着小辫儿的傲娇小公主把头一别说。
“那你去吧!”婆婆又对着短发女孩说。女孩儿放下筷子,向那浑身粘着水泥滴的老头走去,走近他跟前,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弯下腰,老头儿配合的弯下了腰,只见她紧凑着老头的耳朵喊:“洗手吃饭。”
“什么?煮红鸡蛋?”老头一脸蒙圈的问。我在一旁笑出了声儿,还好他们听不见。原来这老头耳朵不好使啊~
女孩儿并没有笑,好似习惯了这样的对话,继续凑近他的耳朵喊:“不是煮鸡蛋,是吃饭。”接着用一手模仿碗,一手模仿筷子往嘴里扒。“哦,吃饭?”这下老头听懂了,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明白,女孩回座位上继续吃。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老头便把两个小女孩儿拉到他跟前,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来,惹得两个小女孩儿欢呼雀跃到不行。
这老头儿还挺好玩儿,糖全给孙女儿留着。我心里想着。
分完糖没多会儿,小辫子女孩的妈妈便把她喊走了,应该是让她回去早点睡觉吧!
小屋瞬间安静了,短发女孩没了玩伴也不说话了。这时钟声敲响,我回头一看桌上的时钟,8点半了!我居然在这当了一晚上的透明人?不行,我得回家!我心里想着,然后踏步出去。刚到门口,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婆婆在我身后喊:“等下你去送送她去!”
“能看到我啦?哈哈哈~”我惊喜的转头,却看到婆婆是对着老头的耳朵喊的。
“是了是了,这就送去。”老头应着,走向了女孩,蹲下身来。
“让你姥爷送你去吧,都这个点了,你爸妈应该快回来了。”婆婆又对女孩说。女孩嗯了一声,接着匐上了老头的背。
唉~自作多情,有你啥事儿呀?心里那个黑天使又出来骂我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这一老一少渐渐消散在夜幕中,我才回过神来。
走吧,我也该回家了。
顺着熟悉的大街小巷,我走到了家的地址,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还是那个困住我自由的木大门,还是那间屁点儿大的瓦房。
有意思!我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家,院子里黑乎乎的,只有从屋里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的光,屋门紧闭着。这种天的晚上还是很凉的,我无暇在院中逗留,便穿门进了屋里。
这个屋子是由三间瓦房构成的,每间的门,是用帘子做的。屋子里只有一只发黄的灯泡,灯下正对着吃饭的小桌子,桌子上趴着那个短发女孩,在赶作业,只见她一边写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写。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妇围着一缸蜡油在做蜡烛,他们很安静,谁也不说话,只管手里的活。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发现谁也没有搭理她,她只好回过身去继续写作业。
“怎么办,这么多…我写不完,都写了好久了。”她带着哭腔咕哝着。这已经是晚上11点了,她又累又困,但作业还没有写完,她又必须得写完,写不完明早回学校准得挨批,一想到这她就更伤心了,更倒霉的是,她的田字格已经被她弄得泪痕斑驳,不成样子了。
“这不刚才那个女孩!”黑天使又出来了,“真是个爱哭鬼,就知道哭哭哭!”听到黑天使如此反感她,我倒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她挺可怜的。我走上前,看着她一笔一划用力写字且又满脸泪痕的样子,真想安慰安慰她。可是该怎么安慰她呢?我想着,思绪又不由得飘了出去。
天边有了一丝的红色,我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没有小女孩没有她父母也没有老房子,看了下表,五点半。
PS:时间是一条长河,藏着你过去的对与错,在你脸上留下痕迹的同时也会在你心里留下记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那个短发女孩和小辫子女孩,那对年迈的老夫妇,以及那对年轻的父母。
如果有一天,你忽然遇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你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