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时候,只记得我唯一一只铅笔弄丢了,爸爸不给我买新的,我只好在地上找别人丢下的笔头用,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支只有三厘米的笔头完成了两天的作业,后来有没有等到拥有一支新铅笔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捡来的笔挽救了交不了作业被骂而害怕的我。
二年级只记得数学很差,要我留级,开学那天,看到同级的人都进了三年级课室,我站在二年级的教室门口,推着我的旧桌子不愿意进去,那时心很痛呀,还有无助和绝望,想跟叔叔说我不要再读二年级,可一个字也说不出,卡在那个门口,像卡了一年,永远也出不来,永远也不愿进去。
不过二年级也有一件很开心的事,爸爸的朋友知道我数学进步了,问我要什么礼物,我小声的说要彩笔。他过几天真的带来了送我,我开心得只记得我笑起来例开了嘴,到现在我依旧记得在夹竹桃下的我,心乐开花的样子只有我自己知道。
三年级只记得总是和朋友去跳绳,总是被严厉的老师盯着,总是被老师叫去干家务活。不上学的时候总是自己一个人去溪边玩,一个人游荡,一个人从山的这头走到山的那头,摘到的野果也一个人吃完。
四年级只记得叔叔教我语文,只记得教了“黄四娘家花满蹊”这首古诗,我很记得,因为那时我总是在家门口种很多花,花开得多的时候:“千朵万朵压枝低”。文字与生活的碰撞才能激发对美的认知,多形象呀,到现在也不曾忘记。
五年级,开始喜欢画画,没有人教,没有绘画的书,仅有的一点彩笔,带给自己一点点的快乐。还记得自己从收音机听来的用油和彩笔融合,用纸吸,我兴致勃勃的作出一幅我自认为的“高山流水”,贴在房间墙上,多想家人看见夸一句,结果落灰了家人仿佛也不曾看见过。
六年级换了学校,一下子从村小去到几十人的班,我像一只小鸡丢进了鸭群,周围的鸭子天天游得老欢,而我永远在无助和拘谨,焦虑挣扎。那时只记得头一次见到鼓号队,很想参加打鼓,天天听到练鼓都能背下节湊完全不出错。在心里想了一万遍要跟在校的爸爸说,我也想参加,可我一个字也没说。不敢说也无力说。那个每天同我一个学校的父亲就像陌生人一样天天看见却天天无视。到如今都记得,我被叫去办公室拿东西,紧张得额头全是汗。孩子呀,要是我能穿梭回到过去,我一定抱抱你,轻声说:别怕,有我在,你会很棒的。
初一去了新学校,我还是那只小鸡,初二是,初三还是。三年间唯一愉快的记忆是英语老师教我们音乐,有一次带我们到音乐室唱了一首歌,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歌声美妙是如此神奇的事。
初中我开始写日记,都是忧伤的事,但初一的语文老师很认真对待我上交的日记,简单评语宽尉我很多。在那小鸡落水般挣扎的日子里,算得上是一根小小的稻草,尔偶间能得到歇息,谢谢你。
高一有些转变,我交到了朋友,还记得她常牵着我的手,搭着我的肩。我被她从水里拉出来,我可以走在陆地上了,谢谢你,一直到现在心里都感激,虽然我还是经常摔跤,但我不会再呛水挣扎了。
高三很累,但快乐很充实,和大家画画是我最快乐的一年。
大一我总是生病,我像个候鸟,永远没有落脚点,遥远的家仿佛消失一般。我像放出去的飞鸟,只能飞不能回头,回头是空,前方也是空。大二很忙,有一位知心好友,很快乐但心常常很沉。它坠着我上上下下,直到大三,变成铅石,拉着我快窒息。那时我准备工作,准备读本。工作第一年很累很空很迷茫。
后来认识了男朋友,我知道性格三观都不合适,可就是离不开。后来我知道为什么,因为缺爱,因害怕因为无助。心没有能量说不。于是工作三年后结婚。
生孩子的那年很抑郁,孩子一岁我换了工作。我认识了新同事,我换了环境,我看见了真诚,我看见了山看见了水,我看见了简单和朴实,我也看见了自己的快乐。
三年后因调动换了工作环境,同时也将我的快乐换走了,孩子开始上幼儿园,我开始了一个人带孩子的旅程,那个缺失的丈夫角色和孩子父亲角色直到现在依旧只有空壳。第四年我觉察到自己开始接纳环境、接纳自己、接纳生活、我开始有了改变。
第五年却因为工作变动,我仿佛浸入冰窖里般的痛苦,一年两年三年。挣扎、焦虑、无助同时觉察、反省、改变。直到现在的我,放下所有的执念,终于开始找到自己。
历经几十年的拔涉,扑腾着扑腾着,那个站起来的自己,是一个全新的轻盈而饱满,平和而自知的自己,半生醒来,请用温暖而有力的双手,拥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