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一手好菜的朱泽文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就像古装电视剧里进京赶考的书生差不多,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名火头兵。
那个时候,舰上的3餐过后我们总要评论一下,猜一猜、赌一赌当天炊事班的值班员。我对朱泽文的手艺情有独钟,几乎每次都能猜对。
和他混熟了,有时开他玩笑,他总是害羞地小声说:“赵班长,别瞎闹!”那神情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后来我就不和他开玩笑了,总是和他一般正经的讲话,就算每次都很正式也没有丝毫疏远的感觉。
这个兄弟有着一副厚实的身板,也有着一片宽阔的胸膛,浑身上下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那是一次元旦过后的锚训任务,一般舰艇在一年的开训之初,都是安排这种基本技能的训练,一般采取72小时不间断滚动作业的方式进行,兄弟们虽然比较累,但是海况相对较好,能够吃上一顿吃下去不吐的饭已经很满足了。
舰艇编队驶入南澳训练海区,站在舰艇后甲板眺望,远山如黛,如雾如幻,揽住目光,只见舷边浪涛漫卷,海水湛蓝如镜,战舰犁开一道道波纹,映着层层叠叠的山峦,美景让我越发感到干海军、当水兵的自豪。
我的工作是搞新闻报道,同时担负摄影、摄像的工作,所以我有机会走进各个站位,而我独爱的却是炊事班。每次我都要在灶台旁感受一下,我觉得这个负责众多兄弟“进口”工作的战位是最值得报道的
朱泽文坐在马扎上,面前是用架子支起的木质的菜墩子,一把闪着寒光的“十八子”菜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不会儿翠绿色的一条已经削好皮的莴苣就被他切成了薄厚均匀的片。我观察他大多时候是不用看着菜墩子的,他的目光大多停留在我的身上,看来他早已经练成了盲切的绝技。“当当当”,随着切好的莴苣撞击着不锈钢的大号盆子,不一会的功夫,一条又一条的莴苣已经被他切的所剩无几了。
“好厉害的刀工!”我由衷的赞美。朱泽文笑笑,腼腆地说:“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行,不是切薄了就是切厚,后来熟练了就好了。”
这天轮到朱泽文分菜,炊事班两侧的水密门打开,对流的狂风吼叫着,像要吞掉刚出锅的饭菜一样。1月份正是粤东地区最冷的时候,感觉海风隔着衣服都灌进肉里,针尖一样刺进骨头,疼得人浑身哆嗦。他迎在舰艇右侧的门口,用十六两的长柄大号不锈钢勺子给50多个餐盒分菜。我看到他的手指已经发白,我感觉那宽厚的手掌一定是冻得失去知觉了。这一幕令我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瞬间湿了眼眶。
在舰上,冬天的炊事班赛冰窖,夏天似火炉。那年夏天舰艇海上值班,朱泽文当值炒菜。锅灶旁,朱泽文脸上交织着疲倦和兴奋的深情,握着直径足有一米的大炒锅耳朵,另一只手挥舞着那只“十六量”的勺子,眼神里映衬着跳动的火焰,光与热不停地洒向这位优秀的炊事员。
此时的炊事班仿佛是一个大蒸笼,朱泽文的迷彩服早已与皮肤紧紧地黏在一起,头上冒出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他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干巴巴的嘴唇。菜炒好了,他只好脱下衣服拧了拧再穿上。
午饭过后,主管伙食工作的副舰长的讲评如同一阵清风拂去了朱泽文内心的焦灼:“今天的菜美味极了,得到全舰上下的一致好评,炊事班要再接再厉啊。”听到这里,朱泽文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腰杆,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相信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从我们“江门舰”炊事班飞出的那只金凤凰。
海水碧蓝如洗,天空白云悠悠。开足马力航行着的战舰与蓝和白交相辉映,构成一幅浩瀚壮美的画卷。
后记和感悟:写好了这篇文章,可是我的思绪依然在空中飞扬,我觉的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在用高质量发展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中,既需要突破“卡脖子”关键技术的科学家,也需要朱泽文式爱岗敬业的普通劳动者;在不断向前的发展洪流中,既需要领跑的浪花,也需要朱泽文式奔涌的水滴,只要我们像朱泽文这样安心岗位、踏实肯干,就一定能够在强国兴军的伟大征程上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书写人生的壮美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