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一个人对文学的钟情,大抵是有着最初的缘由的,这缘由就像一块胎记,打从童年起,便深深地印刻在了生命里。
童年的夜晚,是被母亲的声音点亮的。那时候,母亲并非什么学识渊博的文人,更不是专业的语文老师,可她每晚都会在被窝里,为我读一篇作文。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的声音轻柔又温暖,那些文字就像一群灵动的小精灵,钻进我的耳朵,住进我的心里。读完后,母亲总是会让我概括内容,我绞尽脑汁,努力地用自己稚嫩的语言去描述那些故事,母亲则在一旁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给予我鼓励和纠正。在那些小小的夜晚,我懵懂地走进了文字的世界,那是文学最初的启蒙。
母亲还为我订了《东方少年》和《中华少年》,每个月,新杂志一到,我就像得了宝贝一样。那些小小说、小说连载,还有文学常识,都是我眼中的珍宝。我如饥似渴地读着,在那些文字里,我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新奇的世界,那里有欢笑、有泪水、有冒险、有梦想。杂志里的每一篇文章,都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种在了我的心田。
后来,非典的阴影笼罩了生活。学校发了一沓沓《语文报》,那时候没有课可上,也没什么别的书可读,《语文报》便成了我唯一的精神食粮。我把报纸的角角落落都读了个遍,甚至不放过最后的竞赛题。我认真地做完那些题目,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让我在学校的竞赛中获了奖。这小小的荣誉,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那段有些沉闷的时光,也让我对文字的喜爱愈发浓烈。
初中的我,家境并不富裕,没有足够的钱去买各种各样的书,也没有便利的书店。但好在有那种可以租书的地方,交上十块二十块的押金,再花上几块钱的租费,一个星期就能租回五六本书。我像一只贪婪的小兽,在那些借来的书里,尤其是外国名著中,探寻着不一样的世界。尽管那些长长的外国名字常常让我犯迷糊,尽管中西方文化的差异让我有些读不懂那些故事的深意,可我依旧孜孜不倦地读着,只因为内心深处对文学的那份喜爱。
上了高中,我迎来了阅读生涯中的第一本大部头——《红楼梦》。初次翻开那本书,我就被带入了一个华丽又细腻的世界。我跟着林黛玉的眼泪,感受着她的多愁善感;看着贾宝玉的叛逆,体会着他的无奈与挣扎。在那个封建的大观园 里,我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也看到了爱情的凄美。当我终于啃完那本书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在文学的世界里,我勇敢地挑战了一座高峰。
到了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我面临着英语和汉语两个选择。几乎没有犹豫,我选择了汉语,这个陪伴我成长,给予我无数感动和力量的专业。这一路,从母亲的睡前故事,到杂志的启蒙,再到非典时期的语文报,还有那些租来的书和啃过的名著,它们就像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我走向文学的殿堂。
我曾经梦想成为一名作家,用自己的笔去描绘这个世界,去讲述那些动人的故事。虽然如今,这个梦想依旧遥不可及,但每当我想起那些在文字中度过的时光,心中便满是温暖和感动。文学于我,是童年的陪伴,是成长的力量,是一生都难以割舍的眷恋。这块文学的胎记,会一直伴随着我,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在文字的海洋里遨游,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