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今年过了一个很特别的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小明和亲人在家里一起生活了十多天，小明想起了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恐惧与爱情相生相伴——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我们愿意在世间相拥取暖。或许向前推一步，爱情如此，亲情亦是如此。

“疫情结束之后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小明问小蓝。

“还你一杯咖啡！”小蓝的信息隔了一顿午餐才到。“你呢？”，小蓝反问小明。

“请你一杯咖啡。”小明正在捣蒜，从小到大，每逢吃饺子，这就成了小明的本职工作。

“我们似乎都在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小蓝说道。

“避重就轻不是为了避免突然的接触而产生的尴尬吗？好比熟人也难免以天气聊起接下里的深刻话题。”小明用水搅拌起了蒜泥，然后加了一些醋和香油。

“我想和你做爱！”小蓝这回的答案特别简短。

“我也是。”小明的回答一样简短。

“感觉我们像是王家卫电影中的男女主角，简短的字幕一定要配合着慢镜头的绚烂。”小蓝略带调侃。

“做爱让我想到了末日狂欢，在灾难面前，我们起先都会惊讶，惊讶过后是愤怒，愤怒之后是绝望，在绝望之下大抵有两种选择，要么醉生梦死，在狂欢中等待末日的降临；要么愤怒的诅咒一切，破坏一切。”小明想起了刘慈欣《三体》中的片段。

“如此看来，还是狂欢来的好一些，毕竟是性欲的宣泄，而不是攻击性的宣泄。”小明向小蓝推荐过《三体》，但小蓝翻了几页就没有再看。

“狂欢我暂时还没有见到，愤怒倒是四处可见，网民将自己的枪口时儿对准病毒的诱发者，时儿对准当政者，时代对准社会准则，似乎这样的熊熊火焰可以烧尽一切的不公平，可以为英雄奏响挽歌，可以将瘟神驱逐。”小明觉着恐惧催生出的愤怒有时甚至比病毒更可怕，病毒杀死人的肉体，愤怒杀死人的理智，失去理智的人和灾难片中的丧尸是一样的。

“可是我们不应该表达态度吗？”小蓝反问。

“有态度是好事，但愤怒过头的态度纯粹是在添乱，更别说一些态度对很多事根本于事无补。”小明觉着自己的言论略显消极，补充道，“我们应当做一个好人，但是愤怒让好人这个概念都不存在了。”

“什么是好人？”小蓝继续问道。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但是好人最起码的一个标准是先约束自己，后评判社会，一个满地吐痰的人咒骂病毒的诞生者，总有一些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尴尬。”小明答道。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说人们平时看淡生死，一个个寻死觅活，为什么在这样的时期，反而一个个都不那么愤世嫉俗了？”小蓝从“尴尬”二字进行了一番联想。

“没有谁不惧怕死，当死亡不是威胁的时候，死亡可以拿来当作无聊生活的归宿；当死亡成为真正的威胁时，活下去便成为了生活的真谛，关注点不同而已。”小明回答道。

春天到了，万物都蕴藏着生机，小明的手机上多了小蓝的一张照片，明月、清风、赤裸的背影、轻触琴键的手指，像是一首诗，和如今的这个时节略显格格不入，却很相衬，因为春天是希望，和诗歌一样值得吟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