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小学之前的事情几乎没有印象了。那时候天天在家憨吃憨睡憨玩,偶尔的烦恼也只是与同龄人的交锋:你拍了我一巴掌,我挠了你一下似得小打小闹。和现今培训班多多的小朋友相比,不要太幸福。但一年级发生的一件事情至今仍历历在目。
我上小学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在那个娱乐活动相对匮乏的年代,有一段时间特流行邀请同学去家里做客。高年级的好多学生在周末的时候会邀请同学去家里玩。
在一年级第二学期的一个周六上午,班里的邵思燕竟然也提出让女同学去她家做客的事情,这让我们惊喜不已。
大课间二十分钟, 低年级的小女孩喜欢在离教学楼不远的小操场上玩丢手绢的游戏。她对班上围坐在一起的女孩子一个个提出邀请,内容却不一样。
对平时和她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如我堂姐则说:“你一定要去哦,我让我妈准备好多好吃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关系一般的说辞是:“你可以去,可以不去,随便你。”
当她来到我面前时,我紧绷着神经,自认为和她关系还不错,而且这是第一次有同学邀请我去做客,心里特高兴,满含期待地望着她,但她看了我好久,道出了一句话:“明天你不要去我家!”
对的,没错,我是班上她唯一一个没有邀请,甚至被拒绝的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有点要面子了,听到这里,那颗有点敏感又有点自尊的心受伤了,我难堪地低下头不停地抠着手指头,好久后逞强道:“不去就不去,我还不想去呢!”
但当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时,人家早已和其他女孩子玩在了一起,连眼神都没有送我一个。
放学后我默默地哭了一路,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是滋味。虽然年纪尚幼,但也明白自己被嫌弃了,委屈得不行,而这种委屈又无处可诉。
第二天下雨大家都没去成,但是那种受伤的心情一直像第二天的绵绵细雨,在我幼小的心里没有停止过。
整个小学我都不敢主动交朋友,生怕被拒绝,即使和同学聊天也是仅限于学习上。看到女孩子一起手拉手上厕所、讲悄悄话,也很羡慕,但从来不敢要求,不愿受到伤害。庆幸的是,我的小学成绩还不错,不至于被孤立。
这件事也或多或少影响了我后来的交友观。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会邀请我的同学、好友到家做客,但我从来没有去过他们家里。虽然他们也会邀请,但我不愿去,那种被怕嫌弃、不受欢迎的情绪会时不时左右着我,让我不敢迈出去一步。
我可以对朋友付出很多,却从未要求他们的任何回报,回报我会感激,不回报也不会抱怨。“你是我朋友”这就足以让我珍惜。
现在想想,对一个八九岁的小朋友来说,拒绝邀请不喜欢的人去家里做客无可厚非,这本身没有错。
而让当时的我无法释怀的是既然班上所有的女同学都邀请了,为什么独独撇下她,感觉被排挤,被遗弃了。她不明白自己不是人民币,得不到所有人的喜欢。
长大后的我们各奔东西,童年的点点滴滴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七零八落捡不起了。今年春节和堂姐无意间聊起小时候的话题,她早已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而我今生恐怕都难忘记它了。一直想对那个在放学路上哭泣的女孩说:孩子,不用在乎他人的看法,你就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喜欢你的人很多,不用在乎不喜欢你的那一个。真心希望她能听到!
(第一人称书写,他人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