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时候都吸足了勇气,喜欢到最后,气出来就都成了叹息。
而我的最后,气出来的还是祝福。
刚刚从北京回到沈阳,我立刻买了去大连的火车票。大连是我和庄月白唯一旅行过的地方,他说他没有见过海,一直想去看看。事到如今,我发现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纪念,没有看过电影、没有压过马路、没有过刻骨铭心,连唯一一次的旅行都是他在前我在后。
深夜的火车箱寂静无声,我关掉单曲循环的《龙卷风》,关掉“不知不觉你已离开我,不知不觉我跟了这节奏”,关掉掉落不停的眼泪。
最后一次见庄月白,在他学校的图书馆门口,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金碧辉煌又充满人文气息。他说感谢陪伴他这么多年,但我们不是一路人。还送了我一本英语考研书籍,让我以后好好学习。
“是不是我学习不好,是不是我没有上北京的大学,是不是我不是你的大学同学?”我用从开始到现在自己觉得最充分的理由问他。
“我们不合适。”庄月白最后拍拍我的头。他还是一身黑衣,连背影都不肯停顿。
后来我听说他考了硕博连读,留在本校,但是一直没有结婚。但都是后来的事了。
我以为我的主动付出可以感动他,我以为他不拒绝就是接受我,2年学习,2年异地,4年的陪伴只是为了印证不合适,没有劈腿、没有背叛、没有狗血,这样的分手更难以接受。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从白茫茫一片一直到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一趟夜间车,凌晨四点抵达大连。等我哭够了,放心四周都没有人,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位置上,更觉得难受。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你向后看看。”宋隽。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他坐在与我相隔2节的后面,傻兮兮地笑。
“你怎么在这?”
“我感觉你心情不好,你回宿舍又出去,天这么黑了,肯定有事。就跟着你到这了。”宋隽坐到我身边说。
“我去大连旅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要去哪个景点,能带上我吗?”宋隽递给我一瓶水,“我可以帮你拿行李、订酒店。”
海很蓝,天空更加蓝,各相辉映中日出缓缓升起,仿佛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我看到坐在沙滩上的宋隽胡子拉碴,不由得心变得柔软。
上次也是这个地方,庄月白在这里发呆,我在这里陪他,暗暗下决心要陪他到他想去的每一个地方。可只到了这一程,他就不再需要我了,我以为的陪伴和守护在他的世界里并不需要。
“宋隽,我哪里不好?”我扭过头问宋隽。
他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是说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会…失恋。”我又重复了一遍。
他连忙摇头。“你就是太好了吧,把男人需要做的也做了。其实真正喜欢一个人,没有他好不好,即使没有回复,喜欢还是会喜欢。”
见我不说话,又连忙解释着“他应该是喜欢过你的。分手原因很多,也许是不合适,你们不太合适吧。”
“什么是合适呢?”庄月白也说我们不合适。
“…我觉得是两个人在一起后越来越好吧。”
回学校以后,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痛苦总深藏着平静之下。每到月底,宋隽就喊我去看画展,拉着我一起报名绘画协会,陪着我写生、旅行,过得非常充实。大三一年,看过南方的沙、北方的海、西边的雨、东边的树,我才知道,海的姿态有这么多种,不止有平静,更有澎湃、激烈,还有温柔的波浪。
之后就引来大四的毕业季,我准备复习考研,宋隽则开始投简历找工作。10月份报名考研院校时,宋隽终于对我表白了,他问我想去哪个城市读书,他就去那个城市工作。
一直以来,在爱情里我都是付出主动的去对对方好,未曾想到会有一个人,愿意以我的方向而努力,他的未来里有我的未来。
我选择了没有冰雪的城市,宋隽便着手开始联系公司。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热恋中的女人总是作的多,我曾问过宋隽,为什么要默默地暗恋我这么多年。结果他的回答比我还作,但是我一面嘲笑他的煽情,一面又自己煽情的感动。“我想过放弃啊。但是看到你和他不幸福,就舍不得你。我这么宝贝的一个人,怎么能被别人不当回事,这样对待…”
研究生复试过去,我整理考研英语资料准备卖到旧书市场,翻到一本从未打开的英语书,那是庄月白和我分手时送的,看着依旧崭新的封面,我不由自主打开,沿着边角快速的浏览,在第100页的右上角,庄月白熟悉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写着“早知分离苦,不如独自飞”,旁边的单词是abandon。
我不知道他写这句话的含义,隐晦着怎样的心情和决定,我一直不懂他,到现在还是不懂。我冥冥中笃定,他看似冷漠,实则也冷情,但是于我,是喜欢过的,哪怕是稍纵即逝的,我也满足了。
而我现在,想要的的是稳稳当当的幸福。学习累了会请我吃好吃的鼓励我、生理期难受会送红糖水、旅行时会牵着我的手,有未来有目标,我知道我的努力付出都是有回应的,经历宋隽之后,我才知道爱情不是石沉大海的孤决,而是往来有回响的温暖。
女人归根结底,兜兜转转,不管多么有棱角还是辉煌,原来只是想找一个这样的温暖,当你委屈地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转过身,笃定他一定会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