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节潮湿的惹人讨厌,挂在阳台的内裤也总是晒不干,我总担心有一天起床我会发现自己身上长了蘑菇。
为什么会来江南,大概是想躲你。
前阵子我路过一家玩具店,里面摆满了我讨厌的大嘴猴玩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冬天,寒冬腊月里我经常把手伸进你的口袋里取暖。后来你给我买了一副手套,绿色的,印的就是大嘴猴的图案。
“真丑。”
我当时就是用这两个字评价它的。
你默不作声的把它带到我的手上,我忍了一会,最终还是把它扔在了地上。什么审美,人家小女生都带粉粉的有兔子耳朵的手套。
你抿着嘴唇听着我抱怨,转身离开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心疼你,给你买手套,它长得好不好看重要吗?”
就是这样的开端,后来的我们好像不是在吵架,就是在酝酿吵架。时间久了,我们也都累了。那次你指着教室后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对我吼:“你看看还有几天?能不能别来烦我!”
那句话真的扎在了我心里,你叫我不要烦你,我便离得你远远的。
直到高考前一晚,我们并排走在灯火通明的马路上,你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我心里却猛的一颤,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陌生。
很好笑吧,一对在一起快三年的情侣,做爱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到最后,竟然会觉得牵手很陌生。
高考结束后,我们都很默契地只字不提要不要报得近一点。
后来,我在天南,你在地北。
两个城市相距了大半个中国,见一面要做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我做到了不再烦你,离你远远的。
这段恋爱发展到最后近乎病态,我们多年的感情就像一个落水的婴儿,但我们谁都不去救它。以至于后来,我们很理所当然的分了手。
我回头看这段恋爱,发现贴在我头上的标签都是“刻薄”“作女”之类的,够贴切了。之后的每一个人问起我们这段感情,我都相当俗气的回答:“我不够温柔,他不够成熟。”好像这一句话能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当时年少。
但我知道,“年少”何其无辜。出于对这段感情不得圆满的执念,在我下一段感情里,我决心做一个懂事,体贴的女朋友。
很快,我被一个学长表白了,他刚刚分手,但他嘴里说着喜欢我。
成年人嘴里说的喜欢不是真的喜欢,讲的爱也不是真的爱。我们两个都在爱情中久经沙场,最终选择了相互利用。
“一个人如果在感情的最开始就处在劣势,他就会一直处在劣势。”这是他当时对我讲的道理。但我主动选择了处在劣势。
因为我们都没有摆脱前任的影子,我知道他选择和我在一起只是想填补失恋的空虚,而我选择和他在一起是想圆了你我之间的遗憾。
我努力扮演好一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形象,从不和他吵架,他经常觉得我乖的不真实。他说他前女友答应过他很多事,最终一件也没实现,比如她答应过给他买一双鞋。
我下了血本,省吃俭用一个月给他买了双AJ,他前女友说到没做到的,我都替他一一实现,并乐此不疲,也不觉得当时的一切有多荒唐。
我为他做的第三十五份爱心便当是汤,当那锅飘着油花的汤汁一滴不落的泼在我身上时,我破了我生平跳高的记录,还顺便开阔了音域。
“二度烧伤、烧伤面积5%。”这是我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听到的诊断。我妈当天就打了飞的过来,照顾我住了一个月的院。
期间他对我提了分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她在等我,我也在等她。”
呵,他耍了我一遭后拍拍屁股回到了他女朋友身边。还是在我烫伤住院期间,这小子太没良心了,让我一度怀疑他们俩根本就是假分手,为了骗我一双AJ!
这件事落幕后,所有人都说我烫伤是福不是祸,不然还不一定被坑多久。说的人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这烫伤也许真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插了一手进来。
后来我坐在学校大门前的石墩上给你打电话,你问我烫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还絮絮叨叨的嘱咐我饮食清淡些,不要吃色素多的东西,伤口会变黑.....
我打断你说:“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很温柔,很懂事。”
电话那边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我听到你说:“如果重来一次,我多让着你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啊,年少的时候,我们在感情里都是混蛋,不会爱,也不懂爱。用互相伤害去换成长。
殊不知青春就像一条铺满玻璃碎片的长廊,我们赤着脚走过去,伴着鲜血和泪水。 回头看看,那些曾经出现在我们世界里的人的脸已慢慢走远,关于他们的一切也慢慢模糊,故事的最后,我们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